第105章 夜宿

第一百零五章 夜宿

月黑,风高,夜露如霜。

济阴郡和东平郡交界处,在某个临近济水的山坡上,驻扎着高畅一行。

按道理,从东平往济阴,沿着济水坐船比沿陆路行走要快许多,只是,现在的济水正是春季发洪之期,水势变幻无常,恶浪滔天,行船不仅危险,速度也无法保证,从东平郡进入济阴,有条驰道是与济水并行的,虽然由于战乱,年久失修,却也能够行人,再加上沿途取水方便,适合扎营,最终,高畅还是决定沿着这条旧道前往济阴。

虽然占据河北一地,高居王座,又是灵宝神教的神君,高畅却未像一般人得势上位之后那般得意忘形,耀武扬威,专门做一些门面功夫,营建宫室,招收内侍,宫女,出入大摆仪仗,讲究排场,一直以来,他的行止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不但没有大肆建造宫室,就连旧隋在河北修建的一些行宫,也被他废除了,出行更是不讲究,所谓的王驾简单之极,还不如郑帝王世充手下的一名将军出行时的仪仗,就说这次前往济阴郡,他也只带了五百亲卫,虽然比不得北巡幽蓟之地那般乔装打扮,微服出巡,却也极其简陋了,要知道唐皇李渊出巡华山,光是身边的内侍和宫女就不止五百人,加上文武百官和护卫的官兵,足有上万人,十足的威风。

对高畅这种不讲排场,随心所欲的行为,作为礼部尚书的孔德绍也曾上过奏折,在折子中婉言指出高畅这样做毫无君王的威仪,一点也不遵循君尊臣卑的礼仪之道,是想。要是君王本人都如此,那臣下又怎能尊贵起来,如此,又怎能得到那些百姓的畏惧和尊崇呢?

高畅并未就孔德绍的奏折多说什么,也未斥责他,只是,平时地行止和出行却一如既往,并且。处置过一些因为大摆排场出行,因此扰民的官员和将军,从实际行动上表明了他不重虚名,专务实事的作风。上有所好,下必较之,最后,河北夏朝的官员大都如此。他们都知道,自己只要实心做事,确切地做出一些成绩来,快速而有力地推行夏朝的制度和法令。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就能进入上官的法眼,得到重用和提拔。所谓的文章风流等虚名皆无足轻重也!

除了孔德绍外。也有一些重臣向高畅劝谏。只不过,他们并不是指责高畅不该遵循圣人制定的上尊下卑地礼仪之道。而是从安全的角度出发。

要知道,当初江东猛虎小霸王孙策同样骁勇善战,勇猛无敌,却被区区几个刺客所杀,还不是因为孙策一向自恃勇猛,出入一向轻车简从,不喜护卫随在身旁所造成的,他们担心高畅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因此上疏劝谏。

当初,高畅乔装打扮,只带着数十名卫士就北巡幽蓟,河间朝中地臣子就极其担忧,生怕出现什么祸事,要是高畅出了什么意外,他又没有留下后人,旦夕之间,夏王朝的大好基业就会分崩离析,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这点。

所以,就算这次高畅南巡,身边带有五百亲卫,个个骁勇善战,仍然有人担心他的安全,就算是在南巡的这些人中,也有一些人对此忧心忡忡。

随同高畅南巡地队伍里面,除了五百亲卫,还有一些文官,他们将担任新占领的这些郡县的父母官,有大部分人都留在了鲁郡,济北,东平郡,仍然有少部分人随同高畅进入了济阴郡,这其中,就有新任的济阴郡郡守秋长天。

秋长天原本官居尚书一职,这次被高畅任命为济阴郡郡守,从表面上看,似乎是被贬了,毕竟,从中枢到地方,和流放差不多。

只不过,实际地情况却并非如此,高畅之所以让秋长天来担任济阴郡的郡守,实际上是想让他担任大军的后勤总管,高畅这五百人只是前哨而已,在他后面,后方调集地军队将陆续到达济阴,王世充命令部将紧守白马一线,防止河北地夏军渡河,因此,从白马渡口渡河攻击郑国并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对方只要严守渡口,夏军若想渡河将付出重大的代价。

既然徐世绩和刘兰成占据了济阴,逼降了孟海公,也就相当于在河南占据了立足之地,那么,夏军就没有必要在冒着郑军地抵挡强渡黄河了,高畅决定命令大军从济北郡过河,然后经东平郡进入济阴,以济阴为基地西进,攻击封丘,陈留,阳,截断驻守白马的郑军后路,随后

牢,进抵洛阳外围,先扫**洛阳周边,最后包围洛阳

要想达到攻取洛阳,灭亡郑国的战略意图,不但需要骁勇善战的士卒,装备精良的器械,后勤供应也非常重要,这个时候,坐镇济阴负责后勤供应的官员就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才能担任了,因此,这才有了秋长天这样一个一品大员前来担任济阴郡郡守的任命。

对于高畅的雄才大略,秋长天佩服至极,要知道,当初他就是高畅的手下败将,只是高畅手下无人,这才饶了他一命,让其跟随,那时候,他也没有想到高畅居然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创建了这么大的一个基业,自己居然也成为了一品大员,对高畅,他无疑是感激涕零的,对于高畅的任何决定,他都会欣然听命,只是,对于这次高畅只率领五百人就前往济阴,他并不怎么赞成。

在他看来,高畅应该随着后续的大部队前往济阴,率领前队的任务交给自己就行了,毕竟,济阴刚刚纳入夏王朝版图不久,并且,徐世绩这人是忠是奸,还不好说啊!

犹豫了许久,眼见已经进入济阴郡的地界了,秋长天还是决定向高畅说出自己的意见,希望高畅能让自己率领一部分亲卫先进入济阴,了解济阴的真实情况,确切地认为不会存在危险之后,高畅再率领后续的人马进入济阴。

“徐世绩当初投降大王,不过是走投无路,并非出自自愿,主要是黎阳乃孤城,不可守,若是负隅顽抗,他徐世绩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投降大王之后,他自告奋勇,率领部众渡过黄河,为大王攻城拔寨,攻取济阴,逼降孟海公,在微臣看来,他对大王的忠心也是不可相信的,之所以如此,还不是为了获取军权?毕竟,领军在外作战和留守中枢,哪条路对其有利,大家都心知肚明!”

抿了抿嘴唇,有些紧张地瞧了一眼营帐内目无表情的高畅,秋长天继续说道。

“虽然,他率领的并非自己的本部人马,身边又有白斯文白大人监督,可是,济阴也并非什么安全之地,要知道,现在白大人率领一部驻守冤句,徐世绩则镇守济阴,刘兰成部驻守定陶,徐世绩和刘兰成都是降将,微臣对他们委实放心不下,白大人又在冤句,无法对徐世绩和刘兰成形成掣肘,再加上孟海公有上万的降兵,这些降兵是不是依照整军法令在进行整军,这一点,谁也说不清楚,若是某人包藏祸心,暗中将降兵组织起来,大王这次只率领五百亲卫就进入济阴,若是……”

话说到这里,秋长天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有些东西,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秋大人,徐世绩的老父现在被软禁在河间,当初,为了老父的性命,他才降了大王,如今,为了老父的性命,他也不至于再叛大王吧?何况,我大夏朝现在正是蓬勃发展的好时光,跟随大王,像徐世绩这样有能力的将领,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而这个时候,李唐正和定杨军纠缠,在河东之地打得不可开交,无暇东进,而郑帝王世充更是废物,就算唐军的主力在河东和定杨军作战,他率领主力攻打唐军的关东之地,进展却也缓慢不堪,这样的主公更是不能投靠,他徐世绩若是反了大王,又能投向何方呢?投降郑帝王世充?如果他会投降王世充的话?瓦岗李密败亡之后,他就该和单雄信一起投了王世充;再投李唐,济阴和唐军的势力范围相隔千里,根本就不实际,除非他只带少数轻骑西进,如果是这样,领兵出战之后,他随时可以走,又何必等到现在呢?在小的看来,徐世绩这样的聪明人,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反叛的?最起码,他也会等到唐军和定杨军在河东分出胜负来再说,那个时候,若我军已经取下洛阳,就算唐军击败了定杨军,他徐世绩也不会反叛了!”

一旁的薛仁贵并不赞同秋长天的话,于是出言反驳,像薛仁贵这样的天子门生,虽然没有具体的官职,秋长天也不会轻言得罪,虽然,他并不赞同薛仁贵的话,却也没有与其辩驳,在他看来,高畅无所不能,自己只要说出自己的意见就好了,接下来,高畅做任何决定,他都会无条件的听命行事。

高畅笑了笑,示意薛仁贵无须多言,然后说道。

“秋爱卿无须忧虑,不管有没有人包藏祸心,想要暗行不轨,这些跳梁小丑,都不会伤到本王分毫,明日,还是按时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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