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技术交流的通道相当重要!

事涉军机,李琦才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确实、这事想的很美好,可有症结在的。必须要朝廷批准和同意才行。朝廷能批下来吗?有点不好说啊。

不过既然好不容易想到了个好方向,李琦才觉得还是要尽全力的争取一下,说不准这事朝廷那边能同意哪?纪言亮将这个主意说出来,心里打的主意与李琦才也差不多,试一试总是没错的。毕竟这个方向,好像是惟一能在几年之内就做出名堂,改变大员现状的抓手。除了这个办法,还真难再想到别的点子出来。

为了尽最大可能促成此事,李琦才和纪言亮联合大员行署所有班子成员,给政事堂和皇帝分别写了条程。按理来说,这事上报给政堂就行,皇帝又不会直接批驳。但是大员行署的人觉得,以政事堂大佬们的保守,上报以后说不准就不了了之了。相对来说,皇帝的眼界开阔一些,对下边的人也比较照顾,尚有可能争取成功。

没错、在地方衙门和年轻官员眼中,皇帝还真是个开明和富有远见,并且特别注重地方产业的英明人,不像政事堂的那帮老古董大佬,总是瞻前顾后,干啥事都没魄力。

事情果然如他们预料的一样,大员行署上报的文件到了政事堂以后,大佬们简单讨论后,就觉得此事太过敏感,不能干。

本来最近几年,蒸汽机、枪炮技术都已外泄,西洋人不但防造出了后装枪炮,还造出了蒸汽机,只不过相对粗糙而已。现在你们还要大力的帮着他们来改造海船,这都不是资敌了,这是在助敌。南奥岛上的东佛郎机人,想干此事没被批准,咱大明自己人又打上了这个主意。大员行署的官员,是不是有人通敌了?

政事堂的大佬们,最近有人都提议,彻底将南奥岛上的东佛郎机人办的工厂尤其是军工厂给关停。这地方现在成了大明先进技术外泄的主要通道,祸患不小,留着相当碍眼。

“密之、大员行署报上来的这份条程,政事堂是怎么决议的?”皇宫后花园,朱由检和方以智以及其它几个政事堂成员的非正式交流会上,朱由检将李琦才报上来的文书递给了众人。

地方官员向皇帝直报的文件,必须要同文传给政事堂,这是现行的政治规矩,免得帝相互不知情,有人钻空子专门打小报告。所以、朱由检知道政事堂应该是知情的。要是他们没议过这份文件,只能说明政事堂失职。

“臣等议了此事后觉得不妥,建海船改装厂,对西洋人来说助力甚大,若是其用于军事,祸患不小。另外、工部还提议,朝廷要考虑限制南奥岛上佛郎机人设厂之行。我大明利器、近些年来外流严重,长此以往,国朝的军事优势将大为损伤。”

“奥?朕有一问,当年蒙元为何会横行天下?诸位可有思量?”朱由检并没有将话题留在设不设厂上,而是转移到了谈史上。

“蒙元凭仗着骑射涂炭天下,万幸我大明有了蒸汽机和优良火器,从此再无惧草原之敌。”陈大有接过了皇帝的问话率先做答,作为新式官僚,史事方面有点不如方以智他们深厚,入阁以后,他狠补这方面的知识,今天就是得着机会想表现一下。

“朕不这么认为,蒙人有骑射、其它草原上的部族难道没有?朕以为、蒙元能横扫天下,有一点被人给忽视了,他们做到了借东西之利为己用,以金辽汉地工匠的技术冶炼了精良兵器,又通过攻伐掠夺的色目人工匠,做个不少攻城器械用以灭宋。如此兼容并蓄,从而横扫东西而无敌。本朝立国以来,对草原进行了长时间的技术封锁,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最盛之时,草原蒙人连铁锅都不能造。然而长远来看,并没有完全扑灭北敌,还阻断了大明通过草原走廊,获得域外技术以强自身的路。

就比如鲁密铳这种火器,我大明获得之时已与西方国家相差了数十年,红夷大炮等制炮和操炮技术本朝获得的时间同样晚了不少。顾此、技术封锁之事可用但不能为依,不要想着凭借一门技术就立于万世不败的境地,太过忧虑技术外泄,反倒会束缚住了自己的手脚。我华夏很多技术的失传和不进步,不就是因为各种原因的封锁造成的?

很多帝王达官,深怕老百姓用和他们一样的东西,最后干了个啥?是让他们多活了几年?还是让他们的基业多传了几代?蒸汽机已产生了十来年了,有心之人怎么着也会想法学了仿制之法。要想制止技术外泄,最好的方式是军队少用火器来打仗,百姓少用蒸汽机来省力,学校不教这方面的知识,只教四书五经,反正那玩意外泄了还能起到教化的作用。只要流通量少了,外泄的风险就小了,咱大明可不就万世永盛了?你们觉得可行不?”说着说着,朱由检就来了气。

对于防止技术外泄和进行技术封锁,他是赞同的。但这玩意也得有度,核心技术和核心工厂实行保密管理,尽可能的防止他们掌握一手资料,延缓他们获得最先进技术的时间就行,处处害怕外泄,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也落后了。道理很简单,你不能将别人都是当成傻子,技术的传播和交流也是促进进步的重要途径。

“臣等所虑太过狭隘,多谢圣人教诲。”方以智见皇帝来了气,赶紧开口认错,关于技术交流的意义,他是明白的,毕竟他都偷学了不少西学知识,从而创立了大明启蒙物理学。

“朕的意思是要防外泄,但不能因此而束了自己的手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就技术和科技本身来说,与别国、尤其是与西洋人的交流决然不能中断,这些年里他们的很多东西,对促进我大明的进步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的。东佛郎机人在南奥岛办的工厂确实致使我大明的不少技术外泄,但与此同时,咱们难道没从其中获得好处?留这个地方的意义就是,可以就近获得与西洋人技术交流的途径。不然朕何不出兵,直接将其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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