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玫瑰花

“张伯,这其中曲直,我也并没有和很多人说过啊,就算是张妈也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怎么您竟是了解的如此详细呢?”

迟疑着回忆着曾和自己打过交道的人,关系比较重的不外乎就是陆祁昊和张妈了,可自己从未与张妈抱怨过工作上的事情,如果张伯也知道了这件事,那便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陆祁昊告知给张伯的。

“陆夫人,您不要误会,陆董事长本也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更何况是这种事,他也没必要和我一一讲明,所有的事,也不过是我的一些道听途说和猜测罢了。”

“这样来说,张伯也算是个心思机敏的人。”

孙筱筱只低低沉吟附和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一些疑问,始终没有想明白。

张伯抬眼,透过后视镜朝孙筱筱望了一眼。她眉峰之间微微皱起,目光呆滞地朝车窗外望去,似乎在苦想冥思着什么。

“陆夫人可知道我与少爷是怎么相识的?”

唇边忽然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张伯一边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开了腔。

“张伯和那陆祁昊?那自然是应该通过张妈,两个人才彼此相识的吧?”

孙筱筱只是在心中微微愕然,怎么好端端的竟是聊到了这个话题,张伯这个人自己也确实未曾知晓过他的来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问问清楚。

“呵呵,可能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外面的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张伯的话明显带有深意,孙筱筱不是听不出来。看来这张伯和那陆祁昊之间确实应该有着一些她并不知道的联系。

“其实,不是我透过张妈认识了少爷,反倒是张妈透过了我才认识少爷的。”

话说到这里,张伯手里自然而然便放慢了原本疾驰驱车向前的速度,整个车子在马路上也渐渐缓缓而行起来。

“那年,少爷只有六岁,他和一个比他小了两岁的男孩子一起在河边玩耍。谁知那个男孩子竟然脚底一滑,失足掉进了河里。那可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这掉进还未消融完全冰川的水里,就算没有被淹死,估计也是半条命都能都冻死了吧。按着常理来说,那孩子应该是凶多吉少定了的,可谁知当时咱们刚满六岁的少爷见着四周围并没有可以求救的人,便把身上厚厚的棉袄脱了个精光,自己跳下了河,硬是把那个孩子给救了起来。”

说到这里,张伯稍微顿了顿,似乎在调整着自己的语气。

孙筱筱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只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现在的片片回忆。

“张伯……”

“没事,我接着讲啊夫人。后来那个孩子的父亲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个孩子早就已经几乎冻僵了一般抱在了一起,孩子的父亲自然是不明所以啊,以为是咱们家少爷把那孩子贪玩带下了水,狠狠职责了少爷一顿。想来少爷倔强地脾气也是从小

便就有迹可循的。哪怕不是他的错甚至是有功,他都不愿意为自己辩驳几句,只是拿起衣服,自己默默地走开了。后来孩子被送去了医院,亲口说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大家才完全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缘由,孩子的父亲后悔不已啊,到处去打听少爷的下落,才知道那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要想见一面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只是那父亲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一定想当面感谢那位少爷,于是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辞去了工作,进到了那家大户人家做了司机。“

“张伯……“

孙筱筱再一次打断了张伯的回忆,听到这里,孙筱筱更是坚定了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

“张伯,你刚刚故事里说的那个父亲,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少爷是不是就是陆祁昊?“

闻言,张伯摸着档位杆的手微微颤抖一下,不过瞬间,脸上又回复到了原来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陆夫人冰雪聪明,立刻就猜出来了,没错,我就是那位不识好歹的父亲。“

从张伯的言语间,孙筱筱能感受到张伯深深地忏悔和歉意,只是事情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张伯竟仍旧背负着这么深刻的罪恶感。

“那……那后来呢?张妈又是怎么认识了那位少爷呢?“

孙筱筱已然猜出了故事里的两位主人公,但说到一半的话,却又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后来呀,后来我进了陆家,才发现少爷早就已经离开了中国,去到国外留学去啦!于是我就千方百计地努力工作着,想要申请去到国外的名额,这样便就有机会能见到少爷啦,否则留在国内的话,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少爷了。终于,陆老爷子听说了我的事情也是十分感动,再加上其中的一些变故……“

说到这里,张伯却突然噤了声,像是说到了一些忌讳一般,重新闭上了嘴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思忖了良久,才慢慢接口说了下去。

“由于少爷是一个人到的国外,生活上总是各种不习惯,也缺着一个人帮忙前去照顾打理,所以陆老爷子就派我去到了国外去照顾少爷的生活啦,我和少爷也就认识了。“

“这么说,张伯是从小就看着陆祁昊长大的咯?哈哈,那张伯你快说说,你和陆祁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很尴尬呀?“

“尴尬倒说不上,只是我在少爷脸上明显能看出来他很吃惊,甚至于有一些欢喜。“

“吃惊我明白,欢喜的神情?难道说他本身是盼着有人能去国外找他的?“

“呵呵……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明白少爷的心思,虽然他年纪小,但当时的心思已经很深沉了,我也实在是看不明白。只是后来等他年纪见长,我们之间关系也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他才把他对于第一眼见到我的感觉告诉了我,吃惊在于竟会有一个人千里迢迢为了自己的信念追逐至此,欢喜在于原来他也是属于在一个人的心中,值得有

这样一个人为了他而寻觅在天涯海角的。“

听到这里,孙筱筱不由心下一动,陆祁昊自始至终在她面前,都是以茕茕独立的姿态出现,孙筱筱本以为这样一个遗世独立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没有感情的,也不需要感情的,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有着和普通人一般的童年,甚至是比一般普通人更无奈和不幸的童年。

“后来少爷成年回国,我暂时因为一些事逗留搁置在国外。因为和少爷呆的时间也长了,早就把他看作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于是我便让我老婆也就是你张妈,去到陆宅亲自帮我照料少爷了,于是你张妈便也和少爷熟络了。“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之前和我说不是因为张妈你才叫张伯,而是因为有了张伯才有了张妈,原来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夫妻啊!“

至此,孙筱筱所有的疑惑,终于全部被圆满解答,而陆祁昊和张伯张妈之间的关系也终于理顺了。

车子大灯明晃晃地照亮了前方的路途,坐在车里的孙筱筱能辨认地出来,已然开进了陆宅的境地。

熄灯,灭火,拉手刹,车子整个儿稳稳地停当在了陆宅的大门口前。

“谢谢张伯,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张妈在医院还需要你的照顾,你一定要自己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孙筱筱说完,收拾起了身边的手提包,伸手过去摸着车门把手便要下车。

“陆夫人请稍等。“

未及孙筱筱开车门,张伯却突然开亮了车顶灯,回身叫住了孙筱筱,整个车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张伯?“

“不是大事,但有些事我憋在心里总是难受。“

“张伯你说吧,没关系的。“

孙筱筱确实是从未见到张伯如此吞吞吐吐的样子,印象里的张伯分明是机敏干练之人,绝非像现在这般磨磨蹭蹭,拖泥带水的。

“不知夫人可还记得那日在黑米艺社,您收到的快递寄送过来的捧花?“

“捧花?“

孙筱筱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迟疑之色。看在张伯眼里,孙筱筱必定是对那日之事,早已经遗忘。

“就是徐士勋给夫人您送的那捧玫瑰花?“

“哦,我记起来了,可……“

脑袋里回忆出来的那一刹,另一个念头却又钻进了孙筱筱的脑子里,自己收到花这么隐私的事情,毕竟只有办公区那几个公事的助理门知道,眼前这个当时正身处异国他乡的张伯又怎么会知道?而且还那么清楚地点出了那捧花的品种是玫瑰花?

“夫人,不必介怀我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张伯目光从孙筱筱的脸上迅速扫过,清清楚楚之间便已然看透了孙筱筱满脸上那毫不遮掩的顾虑。

“夫人不妨先想想,那捧玫瑰花是怎么能够上到黑米艺社的楼上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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