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若是换作山林，众人早作鸟飞兽散。

但这里是闹市，是人类的地盘。

野兽也不过是锁在铁笼中的玩物罢了。

“当，当，当。”

木棍在铁栏杆上交击，山魈又被抽了一鞭子后，胆子大了起来。

同凶兽对着嘶吼起来。

本以为小丫鬟会很感兴趣，却没想到她躲在身后，捂着眼不敢看。

“怎么，害怕了？”江步有些好笑，拍了拍后者的小脑袋。

但小丫鬟声音怯怯的，拽着他的衣袖就要往外走：“少爷，翠儿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咱们快走吧。”

不舒服？

江步眼眸一凝，视线中小丫鬟情绪的颜色果然暗淡不少。

却不像有病气缠身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驯兽人，眼前忽然看到一幅场面，清晰无比。

一头猛虎从铁笼中冲了出来，扑入人群撕咬。

而一只猴子，举棍砸烂了驯兽人的脑袋，趁乱逃跑。

是未来的场景！

这还是江步脱离四维空间后第一次见到的‘未来视’。

但他是有能力在身。

那...小丫鬟呢？她又是怎么感知到的？

江步越发感觉小丫鬟特殊，但现在不急于计较。

他忽然站定，待小丫鬟疑惑地看来时，他问道：“翠儿，你说猛虎可怕吗？”

小丫鬟看了眼身后，连连点头。

当然可怕，那锋锐的爪子和沾满腥气的利齿。

然而，江步却摇了摇头，拉着她走进驯兽圈。

驯兽人放下手中的鞭子，见来者衣着光鲜，谄媚笑道：“这位公子，您往后站些，这群畜生野性难驯，省得不小心伤到您。”

江步取出一枚婴儿拳头大的金块，说道：“少废话，这两只本少爷看上了，买了。”

见到亮澄橙的金块，驯兽人呼吸一滞，视线便移不开了。这金块纯度极高，远不是市面上那些掺着杂质能比的。

驯兽人貌若为难道：“这...少爷，不瞒您说。小的们日后吃饭全靠这两头畜生，所以...”

他的意思很明白，要加钱。

如果换成别家少爷，恐怕直接加价了。

但江步却是点了点头，将东西收了起来：“是嘛，那算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驯兽人见江步扭头就要走，伸手便想阻拦。

两头珍兽虽然稀少，但纯度那么高的黄金更是罕见。

他悔啊...怎么就放弃了呢。

“公子，公子！卖，我卖了。”

江步不曾顿足，斜睥道：“现在我不要了。”

说罢，他便拉着小丫鬟离开人群。

免得待会野兽出笼的坏了两人的兴致。

......

云中阁最顶楼，只被江步一人包了下来。

这会不在姬府，他便将下人们安排在下层，命人送些吃食，换来皮猴子们的感恩戴德声。

至于顶层，只剩他与小丫鬟二人。

“少爷，这不好吧。”

小丫鬟有些局促，只敢坐一半椅子。

“没什么不好的。”江步端着茶水看向窗外，在这里还能看到驯兽的那群人。

“你瞧，他们兴致多高呵，一点也意识不到危险在逼近。”

小丫鬟抬着头，有些疑惑：“少爷，您先前问我猛虎可怕，也是这个吗？”

“嗯，不急。好戏马上要上演了。”

虽说是好戏，但江步却没有丝毫兴趣。

那是一出他早已看过的戏码。

小丫鬟也随之看去。

人群仍在高呼喝彩，驯兽人虽气恼自己错过一场滔天富贵，却还是卖力表演着。

笑嘻嘻的同助手们捡起地上的赏钱。

却没看到，那只被鞭打到奄奄一息的山魈眼中，泛起凶芒。

“哗啦，哗啦。”

喝彩声淹没了锁链声。

也没人看到，山魈手中多出一柄铜钥匙，来到笼边上下拨动两下。

“咔嚓。”

人群中有人感觉不对劲，但他聪明的没有出声，而是腿软的钻出人群跑远后才喊道：“快跑啊，野兽吃人了！”

他的声音好似一声发令枪。

那边人群中，虎啸与惨叫声同时炸响。

江步‘未来视’看到的那一幕发生了，山魈借着混乱，乱棍打死了驯兽人，甚至连皮带肉的将他耳朵撕下，生吞了下去。

热闹的市集瞬间慌乱起来。

有人逃跑，也有人趁乱敛财。

哭闹与慌乱声响成一片。

而这一幕，都被楼上二人尽收眼底。

江步饮了口茶，说道：“如今你再看，猛虎可怕吗？”

小丫鬟捂着眼，浑身哆嗦。听到江步的声音，她忽然扑了上来：“少爷，快、快走，这里太可怕了！”

还以为是在害怕，没想到是在担心我。江步哭笑不得，他能看出小丫鬟是真心的。

但他还是调笑道：“怎么，不好奇本少爷是怎么会知道这一幕的？会不会怪本少爷不救他们呢？”

谁知小丫鬟抬起小脸，摇头认真道：“不，翠儿怎会怪少爷呢？猛虎与山妖，均是驯兽人所养。如今猛虎食人，自是他们管束不严。凭什么要怪罪到少爷头上？

再者，少爷早有替他们化解此劫难的打算，是他们过于贪婪。才落得如今尸骨无存的下场。

本着恶人不去怪罪，却要少爷承担，是何道理？”

听完小丫鬟的一番话，江步倒是有些惊讶，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说的倒也不错。可惜许多人看不透这个道理。

他们只知道，有能力的应当多付出，却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们会将自己的欲望化作囚禁能力者的囚牢。

翠儿你且记住，不要让他人的观念强压在自己身上。你就是你。

护佑你想护佑、值得护佑的人。而不是被人指手画脚、沦为名声的傀儡。”

这番话听得小丫鬟似懂非懂。

可楼梯旁，却响起一连串渐近的鼓掌声，来人叹道：“好一个‘随心所欲’之人，你的想法若说出去，不知该被多少人抨击。”

江步微笑道：“是吗？但我见许多人只是嘴上说得漂亮，可一个个尽是无能之辈。实事没做几件。”

“真是句句说进心窝子里了，在下赵横。”

“姬江川。”

江步挥袖扫了扫位置，示意对方坐过。

说了这么多，大鱼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