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k like you have three men walking behind you.

——Oscar de la Renta

1

“我还是想去参加《伸展台下》。”妙妙在Terrence的办公室跟他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几天前，妙妙再次接到了《伸展台下》的制片人的电话，年前妙妙通过魏燃跟节目组沟通过，那时候，他们的确已经找到了另一个设计师顶替妙妙，原本以为就这样错过了，结果节目因为种种原因竟然推迟了，原本敲好的选手又要重新安排，制作人便又想起了妙妙。妙妙接完电话兴奋地在**滚了两圈，同时又开始思忖着怎么搞定Terrence。

这次，一定要一击即中。

金色的光斑打在Terrence有些松弛的皮肤上，他正专心致志地在机器上扫描自己度假时和太太一起拍摄的摄影作品。这位老大平时不怎么工作，她撞上了好几次，他在工作时间扫描自己的摄影作品。据沙丽说，Terrence拍集团领导的马屁，倒是一把好手，而且洋范儿十足。每封邮件第一句，必定是一句，Dear President或者Dear VP，又谦恭又亲切。再加上这几年成衣部虽然没什么大起色，但也没有大差错呀，凭借着火速“借鉴”欧美大牌的套路每年的销量也蹭蹭地涨。

“哦，又是那个copy美国’Project Runway’（天桥风云）的节目的。”Terrence一脸不屑，“那个制片人好土，做得节目肯定也很难看，代表云尚的话，我要跟上面请示才行。”

“不代表云尚，以个人名义参加，利用周末和晚上的时间，不会耽误工作。”

Terrence放下了手中的照片，终于回过了头，“妙妙，你自己想想，怎么会不耽误工作？我现在在重点栽培你，可能经常会需要你在公司加班。”说着，Terrence一本正经地坐下，推了推他的眼镜，“不要因为一棵小草，放弃一棵大树！孰轻孰重，哪个是小草，哪个是大树，你应该清楚的。”

小草和大树的理论的确没错，不过对于妙妙，Terrence才是那棵小草，而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必须是那棵大树。

领导总是能够编出花样百出的理由让你卖命，但实际上，那些偷换概念画出的大饼，却总是能让真正有能力的人一眼看透。

“您放心，我不会耽误任何工作。”

Terrence一见妙妙吃了秤砣铁了心，脸上立刻晴转多云，“妙妙，你和公司签订合约的时候就该知道，你的一切设计，在你的任职期内都应属于公司。你没有权利参加这样的比赛。”

照妙妙的脾气，当时就想把Terrence桌上的那杯咖啡泼在他那张居高临下、小人得志的脸上。曼妮说得果然没错，Terrence才不会看在她帮过他的面子上，对她报以桃李呢。只要有利于自己的他就振振有词，不利于自己的他就打出一张“我是外国人”的牌装傻。

妙妙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我了解了，哦对了，我下午要出去一下……”

“Don’t play with me，你要是以这样的方式参加比赛，是要被公司辞退的。”

妙妙笑了，“您放心啦，我是去见Serena，上次为她专门定做的衣服她特别满意，后来我们渐渐就熟了，她这次想做一件旗袍，参加一个香港商会的晚宴，找我去帮她量体裁衣。”

“哪个Serena？”

“Dick的未婚妻，咱们集团的董事千金。”妙妙特意把Serena的全部“标签”亮出，用以提醒Terrence，自己是有底牌的。

Terrence立刻明白了妙妙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如果你不答应我去参加比赛，我就自己找门路，一样能去。

“明天上午，我也要请半天假，Serena想让我陪她逛街选几件衣服。”

和Serena已经到了“一起逛街”的阶段，进一步挑明，两人关心的亲密程度。

Terrence的确沉默了，他盯着妙妙，妙妙微笑着回以目光，并没逃避他的直视。

“Terrence，其实如果我参加了这档节目，对于公司的宣传，相信也会有积极的作用。”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既然要去，就代表云尚去。”

妙妙抑制住了心里的兴奋，一脸淡定，甚至还略微有些“为难”，“我去问一下制片人还能不能改了。”

“肯定能改——”Terrence差点就说出了，上次就是这个节目，邀请妙妙代表云尚集团去参加节目，只不过自己一口回绝了，Terrence顿了顿，“如果你耽误工作，那就别怪我。”

人就是这样，在一个威胁强大的下属面前，什么公司的利益，都是浮云。但是，这些心胸狭小的“领导”并没想明白一个道理，有才华的人终将会冒出来，不论你是不是试图去打压，反而，如果你搭一把手，还能收获一个“伯乐”的名声，和一份可能发生的，长足稳定的新资源。妙妙清楚地知道，Terrence这样能力有限的领导，对于高层趋之若鹜的态度是保证位置的关键，因此，抓住这个心理狠扎一刀，一定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成了。”妙妙发微信给曼妮——

“这招儿管用吧！”

“简直！”

此时，坐在人体工程椅上的曼妮也松了一口气。当时在秀场上制片人邦妮找到妙妙想邀请她参加节目，曼妮就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不仅是对妙妙，对自己也是个好机会。妙妙去参加节目，公关部自然也是要人去跟项目的，那这个人选肯定是自己。虽然，之前被Terrence压下来，但曼妮私下找了无数人，继续向邦妮推荐妙妙。这一步走好了，面对魏燃的打压，自己就有了筹码。当然这事儿她是不会告诉妙妙的。

“老大，妙妙刚跟我说，Terrence同意她代表云尚去参加《伸展台下》了。

魏燃眼睛一动，“她怎么说服Terrence的？”

曼妮神秘地一笑，“那是她的事，不过，接下来她肯定需要我们部门介入了，关于她个人的包装、宣传这些，都交给我吧！毕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魏燃微笑着没说话，他的内心为妙妙开心了一秒，但是很快意识到，如果让曼妮负责这个项目的后果。他和曼妮心里都在盘算着，曼妮今年的业绩。光是下半年，云尚秋冬发布、云尚专刊、《伸展台下》公关工作，林林总总加起来，年底算起KPI来，恐怕今年曼妮又是公关部第一了，加上她和Dick日渐熟稔的关系，很有可能分分钟升职——

而魏燃一直记得，Dick在寻觅新的市场部总监。一旦市场部丢了，曼妮这边再迅速崛起，那他自己的地位……

“《伸展台下》还是我亲自来带吧。”魏燃笃定地宣布了这个结果，“就这样。”

魏燃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了妙妙躺在**被曼妮的狮吼功连番轰炸。

“FUCK！”

坐在妙妙的**，曼妮大吼道“你必须把这个事儿帮我从魏燃手里抢过来！”

妙妙无奈地躺在**，穿着她的花布睡衣，四仰八叉，“你们部门的事情我怎么好参与啊大小姐——”

“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角啊！跟魏燃坚持说要我负责，别人跟，你就不干了！他肯定会妥协的！”曼妮知道妙妙在魏燃心里的位置，“你说一句话就能让我负责一个大项目啊！魏燃这明摆着是怕我上位摆我一道！他竟然把王骏捷那个货提上来分我的食！”

“那倒是，你俩是同一种人，对彼此的想法肯定心知肚明。不过，王骏捷也太……”妙妙想起魏燃当年把王骏捷从公关部调到市场部的时候，正是因为讨厌他一门心思巴结老板，工作能力低下，才找了个理由把他调走，“那他也没什么办法了嘛！招了这么长时间的人都没招好，估计是太强的不敢要，不好的又不想要，最后找个听话的。”

“哈哈哈哈哈哈！”曼妮忽然大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你了解你燃总！”

“别乱说。”妙妙踹了曼妮一脚，“咱俩也算同病相怜吧……这两天Terrence也忙着招人，他那个玻璃房每天都进来一个时尚设计师，沙丽也明里暗里地说要Terrence要找一个厉害的设计师带领我这组，不过，来来回回，见了几十个人了，也没招到合适的，可不就是这心态么。”

曼妮吃痛地扑到妙妙身上，“你敢踹我！说！你帮不帮我！”

“哎哎哎你别闹！”

两个人正打闹着，忽然听到客厅里一阵响动，曼妮穿上拖鞋先跑了出去——

“您是——”

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客厅里，看到曼妮吃了一惊——中年女人立即退了出去，看了看门牌号，“没走错门呀？！齐康去哪儿了？”

曼妮忽然想起来，阿康曾经给自己翻看过他的家庭相册：“二位是叔叔阿姨吧！您好！”曼妮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阿康和夏绿回家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妙妙曼妮神情严肃地端坐在一起，他们已经快把妙妙和曼妮的祖宗十八代问出来了。曼妮和妙妙都没想到，随和亲切的阿康居然有一对这么严肃刻板的父母，颇有一副教导主任的做派，吓得妙妙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家里住了这么多不三不……的女孩。”阿康一进门就被父母劈头盖脸地指责道，但是，当他们看到阿康身后的夏绿，脸色更加阴沉。

“阿姨叔叔，我们是暂时租住在这里的，之前租的房子出了点问题，幸好有学长收留。”曼妮说着温柔一笑，“那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说着，曼妮冲阿康眨眨眼睛，拉着妙妙转身回了房间。

“爸妈，这是夏绿，我女朋友。”阿康指了指身边的夏绿。“你们吃饭了吗？也到饭点了，我们出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哇塞，你听到了么，他爸妈觉得咱俩是不三不四的女孩，咱们好歹都是大学毕业，正正经经在集团里上班的，哪里……不三不四了！”

很明显，妙妙假笑加热情陪聊了一个多小时，且不说耗费了多少脑细胞，怎么到头来，在阿康爸妈眼里留下个不三不四的结论，很是郁闷。

“切，人家爸妈都是电气工程专家教授，常年在海外大学讲课交流的，在他们眼里除了理工科女博士，估计都是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吧，别在意哈。”曼妮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出了他们的属性，轻描淡写地并没太放在心上。

“哎……可怜的夏绿……”妙妙担心起来，好歹她和曼妮还是大学生，夏绿好像连高中都没念完就出来打拼了……

果然，饭桌上，阿康的父母在夏绿答完“籍贯”和“受教育程度”这两题后就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不，是连正眼也没再瞧过她。夏绿十分热情地招呼他们吃饭，给他们端茶递水，讲笑话，套近乎，可是饭桌上依然一副“死寂”。

阿康拍拍夏绿，暗示她放弃挣扎，好好吃饭就行，夏绿眼睛一红，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就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下，四个人很快把桌上的菜吃光了。

夏绿拿着阿康的卡出去结账的时候，阿康爸爸终于说话了，“赶紧分了。”

“爸，为什么啊！夏绿挺好的！对我特别好，做饭又好吃！”

“还有家里的那些……女孩子，赶紧让他们搬出去。”阿康的爸爸根本没在听阿康的解释，依旧自顾自地发号命令。

“不是，他们都是我朋友，而且都给了租金的，我怎么能赶人家走呢。”

“那我和你爸爸要来，怎么住呀！”

“你们，你们好几年都不来一次，房子总不能空着呀！”

“先不说这个，那个什么绿，赶紧给我分了。”

“我不！”阿康笃定地说。

“怎么，你还要跟那个……什么……网红，结婚么！”阿康爸爸一拍桌子，茶水杯原地跳了起来，“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们都这么年轻，什么结不结婚的……”阿康被爸爸的威势震慑到，音量明显变小，嗫嚅了起来。

“哎呀你看看你生什么气，儿子还年轻，现在就是玩玩。”阿康妈妈赶紧缓和气氛，“是爸爸妈妈不够关心你，那个夏绿，连大学都没有上过，家里是小县城的，又没有稳定的收入，还要你养她。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介绍她是你的……还是要多看看的。那个，妈妈有很多大学同学，家里的女儿都很优秀的，我给你介绍一下，你们年轻人可以见一见，不过，你可不要跟其他人说你谈朋友哦……”

“妈，什么年代了！什么小县城大城市啊，早没什么区别了！”

“那几个租客也不大行，那个服装设计师的女孩，太矮了，以后生的小孩身高不够的呀；那个公关，漂亮的哦……肯定学习不好。我跟你说，一个家里面妈妈的智商对孩子的影响是最大的。对了，钱叔叔的女儿这次也回国了，她是斯坦福的计算机博士呀，很聪明的！”

“买好单了，咱们回家吧！”夏绿笑盈盈地推门，走了进来，温顺地挽住阿康的胳膊。

“阿姨叔叔要住下吗？那我和阿康住在客厅，你们住主卧。”

阿康心里有些难过，愧疚地看了夏绿一眼，夏绿还是甜甜地笑着，张罗着服务员打包。

“你是不是冷啊，我的衣服给你穿——”阿康感觉到夏绿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夏绿赶紧摇摇头，“我没事儿，倒是你，前一阵子太拼了抵抗力下降，你得多穿点儿。”

其实夏绿没告诉阿康，刚刚，她站在门外听了很久。

随着气温悄然地升高，天也比以前亮得更早。妙妙赶在早高峰之前就到了公司，一头钻进公司健身房。自从去了英国，走路路程骤然增加，她的体力已经比原来大为提升了。但是，快跑一个小时仍然让妙妙一停下来，有一点点头脑发晕。突然，一块白毛巾搭在妙妙后脖子上，吓得她一哆嗦差点从机器上掉下来。

“……真是你啊，怎么，被超模甩了，受刺激来锻炼啦？”

刚举完铁，洗完澡的魏燃靠着跑步机眯着眼看着妙妙。

“甩你个头，我们好着呢。”妙妙翻了个白眼。

“行吧，那你这一大早来找我干啥呢？”魏燃在器械区，远远地看见妙妙冲了进来，左顾右盼了半天，才磨蹭着上了跑步机，估摸着应该是特意来找他的。对于妙妙还记得自己日常作息，知道这个时间自己基本都在健身房这事儿，魏燃很是开心。他故意延长了运动的时间，看到妙妙累得气喘吁吁了，才笑着迎了过去。

“谁……找你……”妙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话没说完，魏燃就作势要走，妙妙赶紧跳下跑步机，“等一下，我是找你有点事。那个……”

“嘘……”魏燃突然捂住妙妙的嘴，“先别说，我饿了，陪我吃个早饭！”说完拉着妙妙就往外走。

“哎，我还没洗澡呢！”

“就你动那两下，能出什么汗！我一会儿还开会呢。”

“我跑了二十分钟呢！”

“嗯嗯有进步。”

“太敷衍了吧……”

和魏燃在有着巨大落地窗的新开的早餐店坐下，魏燃贴心地往妙妙最爱的美式咖啡里加了奶，还顺手将牛油果吐司切了小块。

“《伸展台下》的事情，能让曼妮负责么？”妙妙低头看着还在打转的咖啡。

“我就知道你要跟我提这件事，”魏燃拿起叉子，夹了一块自己盘子里的烤土豆给妙妙，“你爱吃的——”

妙妙没吃那块土豆，兀自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你不想让我陪着你呀……”魏燃俯下头望着妙妙，妙妙低着头不看他，只是轻声说了句——

“不想。”

魏燃尴尬地笑了笑，“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福利，我才能帮你这个忙嘛……”

“什么福利？”妙妙抬起头看着魏燃，看到他坏笑的眼神立刻低下了头，“算我没说，这件事算了。”

“别别别啊，这个福利很简单的……你微信把我加回来，怎么样？”

妙妙看着魏燃，魏燃使劲冲她点点头，一脸真诚的样子，妙妙无奈地拿出手机——

“我让曼妮跟我一起负责。”说完，魏燃潇洒地站起身，趁妙妙不备，使劲揉了揉她的卷发——

“哎！”在躲开魏燃“魔爪”之时，隔着大玻璃，妙妙恍惚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妙妙下意识地追出门去看，人影已经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是张琦。

她怎么回来了？想想和她在市场部发生的种种，虽然也没过几年，但就像是上辈子一样，更何况，她阵子才处理完邹洁和工厂的事情……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妙妙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2

此时，Dick的办公室里，穿着Mango的阔腿裤和白衬衣的张琦，正坐在Dick对面，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怎么样，一切还算顺利吧！我听你们老大说了，派你来协助这边进行人事架构的调整，要辛苦你了。”Dick一边假装自己刚刚回复完邮件，一边吩咐秘书给张琦磨一杯咖啡。

“你不问问我怎么样么？”张琦盯着Dick，“董事千金**功夫有我好么？”

Dick顿时面沉如水地起身关上了门，回过头看着戏谑地望着自己的张琦，忽然笑了，“怎么，这还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当初一声不响就把我调回去！又一声不响把我甩掉，第二次！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张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Dick倒是平静了下啦，他无所谓地摊摊手，“你能把我怎样？”

“你调到大陆来，谁看不出来是明升暗降？”张琦血红色的嘴唇如一把刀一样，笑得危险，“你等着吧！”

“随时恭候——”

张琦摔门而出，直接下到了市场部的楼层。王骏捷正好撞上了刚出门的张琦，“琦姐，你回来啦！”

“大家好啊！”张琦一走进市场部，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愉快地冲所有人挥挥手——

王骏捷立刻给魏燃发了微信，马上，魏燃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哟，琦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我们好给你开个欢迎会呀——”

“净调皮——”张琦给魏燃抛了个媚眼，“哎，我有话对你说，去你办公室——”

“哎呦，不巧了，刚楼上通知我去开会，我回来拿个文件……”

“行，那你去吧，咱们改天约。”张琦意味深长地看着魏燃。

“行，改天请您吃饭。”

张琦吃了个软钉子，悻悻地准备离开，走之前她还对大家说，“晚上我请客，大家聚聚！都要赏光哦！”

张琦走后，费家盈立刻窜到了杨茹艳的桌前，“哎，听说她这次是代表总部回来的耶！”

“那你还不赶紧巴结一下前领导，你不是一直想调回香港嘛……”杨茹艳打趣道，费家盈白了她一眼，“她在的时候都没帮我办成，现在更没戏了。”

“那可不一定啊，人家现在代表总部回来，说不定已经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了。”杨茹艳说着，拿出一瓶奇怪的东西喝了下去，费家盈看着那白色黏稠的糊状物有些犯呕，“这是什么……”

“日本的雌激素，哎，你也应该喝点儿……”杨茹艳说着，打了个嗝，吓得费家盈赶紧躲到了一边，正好挨到了赵安的办公桌。

“哎，安姐，杨茹艳是不是又流产啦？”她悄声问赵安，赵安立刻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哟，这事儿可不能乱说，我可不知道。”说着，她赶紧推开座椅，谎称自己要去和乙方开会，其实准备带孩子去游乐园，迅速逃离了战场。

落了个没趣的费家盈左顾右盼，一下子看到了刚刚从外面开会回来的曼妮，正要过去搭话，曼妮一看费家盈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要八卦，赶紧一转身又走了出去。

“老大，您找我？”王骏捷被魏燃叫去办公室。

“这份合同是你搞的？”

“嗯！”

“这家公司之前你做过背景调查么？圈里著名的忽悠公司你知道么？你看条款了么？”

王骏捷一时答不上话来，尴尬地有些手足无措地咽着口水。

“这里写了，如果我们没有按时确认方案，还要倒扣我们钱……这算签的哪门子合同，这是**裸的碰瓷啊！这种条款怎么会出现在已经审过的合同里！你是猪脑子么！”

看着王骏捷一副汗涔涔弓着身子挨骂的样子，魏燃恨不得把那份合同摔在他脸上，却也只好摆摆手让他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曼妮直接搭上了Dick这条线，和他打得火热，他也不至于这么有危机感，把一个扶不上墙的王骏捷拽上来。他也想过杨茹艳和赵安，但是他深知赵安背景不浅、杨茹艳野心勃勃，一旦把她们任何一个人扶上来，等于培养了另一个徐曼妮。他必须找一个听话的，可是职场上，但凡太听话的，通常都没什么能力。职场如战场，你不是主帅的料，凭什么让大将为你鞍前马后地效力呢？

果然，张琦的回归饭局，只有费家盈和王骏捷参加了。费家盈出了回血，买了一个Gucci的钱包孝敬张琦，求她带自己回香港，王骏捷则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又是为张琦斟酒布菜、又是为她打车回家，无微不至的模样简直比对他老婆还上心。

通过曼妮，妙妙也确定了，自己那天看到的背影，就是张琦——

“当年张琦被调回香港就是Dick的搞的鬼，结果现在总部把张琦调来帮忙调整架构，明显也是打Dick的脸，这波操作真够厉害的。”阿康和夏绿忙于招待阿康的父母，曼妮和妙妙此时在家做起了火锅，“不过，你小心点，虽然总部的人事架构调整，就是走一个过场，但是，最近你在准备参加节目……”

妙妙点点头，忽然，来了一条微信，是魏燃的，也是提醒她，张琦回来了，让她小心一点。

“魏燃答应我了，让你和他一起负责《伸展台下》的公关。”

曼妮摇了摇头，“嗨，那等于他什么也没答应。我呢，还费力不讨好。”

“那我就没辙了。”妙妙从热腾腾的火锅里夹起来一块鸭血，“阿康爸妈在家，咱们也不是很方便，反正沈晗去东南亚拍摄了，阿川今天回来了，我去他那里对付几天。你好自为之啊，不要制造麻烦。”

“你什么意思呀——”曼妮噘着嘴，“我怎么了？”

妙妙想起夏绿躲在房间哭泣的样子，又不能把她非法集资被骗的事情告诉曼妮，心里颇为难。

“我就是觉得吧，这是夏绿在阿康爸妈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你不要搅局。”

“行了行了，吃你的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可跟你透露个绝密，Dick来大陆，第一个就是要换掉你的！”魏燃在他家附近的一家精酿啤酒吧“偶遇”了张琦，一坐下来，张琦就面带神秘地告诉他这个“大秘密”。

魏燃赶紧配合着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琦姐，哪儿的消息啊！”

“保真！”张琦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他在香港和大陆都在找你的替代人选——”

“那我怎么办……”

“咱俩联手！”张琦抬眼看着魏燃，魏燃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说话，最后，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联手？”

“你有没有他来这边以后的黑料？”

魏燃摇了摇头，“琦姐，你应该有他在香港的黑料吧！”

张琦没说话，她不敢拿出那些黑料，因为如果那些料见了光，大概第一个被开除的不是Dick，而是她自己。

魏燃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琦姐，Dick的确是高人，做事情都很小心——”

张琦丧气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对了，Dick下月订婚你知道吧！”

“什么？”张琦一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魏燃，但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努力把面部表情收拾平和，“那个，哪天啊？”

“我发你邀请函——”

“谢谢。”

看着张琦失魂落魄地离去，魏燃却满意地笑了，这回，说不定在Dick婚礼上，会有一场好戏。

接下来的几天妙妙都有些神情恍惚，她一直在心里准备着，张琦什么时候会把战鼓敲响，她留意着周围人的动态，老板的情绪，只要有一点异样，她就会把身上的刺都装上，全副武装。

可是，张琦一直没出现。这好像火山爆发前般的沉寂，前期越安静，爆发的时候便可能会越惊天动地。

妙妙没来得及等到张琦的报复，生活和脑子就被《伸展台下》占据得满满当当。

自从揭破了Terrence虚伪的面纱，妙妙就对部门例会里Terrence长篇大论的“我和某大牌设计师二三事”打从心里厌恶，Terrence嘴里出来的话，有三分真就不错了。

刚改革开放那会儿，老外来中国走在路上都会被“热心市民”团团围住搭讪照相，顶着一张白皮肤蓝眼睛的脸，不管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可时代不同了，“浪退下去了，谁在裸泳”可是一清二楚。怪不得Terrence总是让手下出去社交，攀关系，还逼着妙妙联系Paul Smith做展览，估计他嘴里说的和谁谁谁熟，和谁谁谁是老朋友都是“吹牛”，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去找这些大牌确认，是不是认识Terrence这个人！

妙妙眼睛时不时扫着墙上的挂钟，再过几个小时，《伸展台下》就要开始录制第一期节目了。

从公司出来之后，妙妙冲进地铁一路狂奔到摄影棚，脸上还挂着汗珠就被化妆师拉进了化妆间里。

这次节目的导师有为多位女明星搭配红毯造型的时尚大咖Selina、著名造型师蓝宇，和云尚高定部门负责人——古向远。古向远还是戴着墨镜，没人看清他眼中的表情，就算是做节目，也不能破例。

节目形式结合了真人秀和竞赛两大元素，除了个人设计的展示，每一期的选手都必须先接受“挑战赛”，挑战赛晋级后才能到达“个人作品展示”的环节，再淘汰、再晋级，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一轮决赛。

每一期的挑战赛都是恐怖的“技术测试”，主要考验了设计师在服装制作的各个复杂环节的能力和学习能力。

“我们是设计师，虽然具体制版、缝纫不是我们的职责，但是，就像一军主帅，如果你自己不会武功，再精通战法，恐怕麾下众将军士兵也不会服气。”古向远在接受采访，被问到关于赛制问题的时候，这样回答。

妙妙面前怼着好几台摄像机，刚刚喷上的发胶还没有干透，在摄影棚的灯光的灼烤下，散发出了一股难闻的化学试剂的味道。她手里拿着绷着欧根纱的圆形绣架和法式绣针，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在做演示的职业绣娘。

法绣是欧洲高定届的王者，所需要的手工程序极为复杂，所用的材料十分丰富，贝壳，亮片，珍珠，宝石都会被应用到刺绣之中，绣出来的成品比一般的刺绣更加华丽并且立体，比如香奈儿高定礼服上的山茶花，就是刺绣师傅一针一线勾出来的，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一件高定礼服做一年也是常有的事。

而绣娘现在展示的就是高定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立体绣花”。妙妙儿时跟着外婆学过一些中国的刺绣，去英国以后也利用假期，在法国的高定工作室实习的时候，学过一些基本的法式刺绣方法。但是，目睹眼前这位在云尚高定几十年的刺绣师傅眼花缭乱的操作，妙妙的脑门儿也冒了不少汗。一旁几个勾针都拿不稳的青年设计师，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妙妙思索片刻，便迅速地开始“偷师”，慢慢学着刺绣师傅的手势，勾勒出了自己作品的雏形。

监视器后面，曼妮正紧张地看着飞针走线的妙妙，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

“她怎么还在刺绣？”魏燃突然出现在曼妮的身后。

“你懂个屁！这叫——”曼妮发现身后站着人是魏燃，赶紧改了口，“哎哟老大，对不起啊……”

魏燃冲她摇摇头，示意她看显示屏，曼妮赶紧站了起来给魏燃让座，“老大，你看看，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魏燃盯着显示屏，别的设计师，简单勾了几个“印象派”的图案便早早放弃挑战，而妙妙，她虽然手上极快，脸上也带着严肃的表情，但是她的作品却在按部就班地稳步推进，她聚精会神地望着手上的绣品，眉头微蹙嘴巴微张，手上，半朵山茶花已然成形。

就在这时，古向远默默停在了妙妙的身后，看着她的手工——

“你这绣法跟谁学的？”

“跟我外婆……”妙妙有些紧张地站起来，台上的刺绣师傅也抬头看了一下妙妙，“将中国传统的立体刺绣结合西方经典立体刺绣！不过……”

“基本功不行。”古向远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径直去看其他选手的进度，妙妙擦了擦头上的汗，赶紧坐下，继续自己的挑战作品。

“毕竟不是专业刺绣练了几十年的童子功，我们妙妙能这么快学会师傅的绣法再加入自己的创意已经很不容易了。”曼妮在一旁叨念。

“第一位晋级的选手——钱妙妙。”

“欧耶！”

魏燃竟然失声喊了出来，曼妮回头看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过于兴奋，赶紧收住了表情，清了清嗓子。

走下台的妙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玩着手中的刚刚做好的立体绣品，曼妮立刻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妙妙——

“太棒啦！初战告捷！”

“来，送给你！”妙妙把刚绣的小花塞给曼妮，“我回去绣在你的小外套上，绝对好看！”妙妙回抱住了曼妮，眼神却对上了正望着自己的魏燃。

“可以嘛，出去那几年书没白念……”

妙妙一挑眉，“我还有更厉害的，你等着瞧呢。”

“亲爱的，今天表现棒呆！哎呀，多亏有你在，其他人绣的都没法播！”现场制片跑过来，妙妙自信地笑了，“谢谢邦妮姐！我之前正巧修过一门法绣的课。”

魏燃望着妙妙被围在众人当中接受庆贺，忽然发现，那个在工作坊里面，眨眼之间就能变幻出美妙刺绣的妙妙，浑身充满了光芒。魏燃可以预见，今天看到的，还只是她身上的小太阳发出的一小束光而已。

“哎，阿川！我晋级啦！”妙妙兴奋地躲在角落里给许川打电话，“嗯，嗯嗯，等你回来说！”

一转头，默默藏在暗处的魏燃把妙妙吓得一个踉跄，“你——你怎么不出声啊——”

“不想叨扰你。”

“哦。”妙妙一低头，赶紧从他的身边逃开了。

魏燃站在原地，望着妙妙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他机械地打开手机，手指莫名其妙地在微信联系人上划起来，一个混血长相的年轻女孩的头像跳了出来，魏燃在对话框输入了：今晚有空么，但是，最终他还是把文字又全删了。

3

春暖花开，正是订婚结婚的好日子，各大婚礼草坪被预订一空，幸好，Dick早在去年就预定好了海边的一处绝佳的订婚场地。宴会之盛大可以说是曼妮所见之空前，所有宾客必须着白色正装出席，满地的保加利亚玫瑰伴随着一整个管弦乐团弹奏着韩剧中经常出现的《卡农》，在海峰吹拂下，浪漫的气氛被烘托到了一种极致。

刚刚陪妙妙在电视台战斗完没几天的曼妮，又自告奋勇地接下了Dick订婚宴会的接待工作。她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清新而优雅。第一次在现场看到这么多位云尚的高管和董事，她悄悄地记下每个宾客的信息，从中挑拣她需要结识的那些，迅速下手。

“林茂俊——”

曼妮听到这个名字，笑容骤然凝固了。她迟疑了片刻，没有抬头，低头写下了宾客的名字，然后把签到本向前一递，“请在这上面签名。”

透过余光曼妮可以看到，自己面前是两个人，一个是林茂俊，另一个不用说，一定是他的未婚妻，Amanda。

曼妮稍稍松了口气，Amanda在此，林茂俊自然也不敢公开为难自己。她例行公事地招呼他们入场，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

“哟，曼妮，挺热心呀——”是魏燃一眼看到林茂俊刚刚挽着Amanda走过，他嘴角一扬，“啧啧，这场景有点扎心。”曼妮没好气地把签到本往魏燃面前一推，魏燃潇洒地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你今天是正式公开，拜下了Dick这个山头么？”

曼妮莞尔一笑，“老大，我的靠山不是你么？”

“哈哈哈哈！哎，以后说不定要你来提携我了啦！”魏燃朗声大笑，一只手揣在了兜里，一只手顺手拿过一个侍者端着的香槟，走进了人群之中。

“Dick，恭喜恭喜！”魏燃刚刚不羁的笑容瞬间变得明媚迷人，“Serena今天真漂亮！”

Serena是典型的ABC长相，拥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凹凸有致的五官，虽然身材有些微微壮实，但好在玲珑有致。她今天穿的是云尚高定的红色礼服，上面绣满了珠光亮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闪闪发光。

魏燃从兜里掏出了一个Tiffany礼盒递给了Serena，里面装着一条金典的Tiffany T型手戳。

“谢谢——”Serena倒是对于礼物这种东西不以为然，她不喜欢Tiffany，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部《蒂凡尼早餐》，让她觉得，只有援交女才会喜欢这个牌子。

“魏燃，曼妮可帮了我大忙了。”Dick的眼神落到曼妮身上，今天的她一袭白色廓形西装白色及膝小礼服，踏着一双Stuart Weitzman银色高跟鞋，画着淡妆。不过，再低调的装扮也无法掩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诱人气息，毕竟，她的曲线、她的卷曲长发、她的桃花眼，都太让人心痒。

“谢谢领导，我们老大说了，领导的事儿就是我们整个公关部的事儿。”

“哈哈魏燃，你这么忙，有些工作，就交给下面的人，毕竟年轻人需要锻炼嘛！培养几个像曼妮这样的得力助手。”Dick拍了拍魏燃的肩膀，魏燃点了点头。

“领导，我们老大特别负责，什么都亲力亲为，连《伸展台下》的设计师录节目，他都要去坐镇。他一个人太辛苦了，我们做下属的也想帮他分担分担。”曼妮立刻顺着Dick的话提出了《伸展台下》的事情，Dick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就是钱妙妙嘛，Serena特别喜欢她的设计。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是朋友？”他望着曼妮，曼妮赶紧点头，“我们是大学同寝的闺密。”

“这么巧！”Dick会意地笑了，“魏燃，《伸展台下》就交给曼妮来负责吧”

魏燃看了看曼妮，她立刻摆出了一副微笑，魏燃也回应以了相同的微笑，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香槟，转身离去。

“白西装不适合你……”

倚着花束站在海边的曼妮，忽然听到身后一句低语，那熟悉的嗓音，让她有些作呕。

“我没有老婆——”林茂俊从树丛里走出来，曼妮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和林茂俊保持着安全距离，忽然，她的眉头舒展开，她回过头，鄙夷地笑了起来，“Amanda不愿意和你结婚？”

林茂俊的脸色顿时变了，眼睛里蕴藏着冰冷和愠怒的他盯着曼妮，曼妮却好像因为激怒了他而获得了胜利般，眼神瞬间高傲了起来，“大叔，我都知道要靠自己，你呢？”曼妮抬起头望着不远处Amanda姣好的身影，回头看了看林茂俊，莫名地笑着——

“我会要你好看。”林茂俊的双手已然攥成了拳头咯咯直响，“干掉你、，我还是能做到。”

曼妮耸了耸肩，“你随便。”虚张声势可是林茂俊这样的老男人的拿手好戏。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一片骚乱——

曼妮赶紧朝骚乱的方向奔了过去，却发现Dick已然满身香槟，Serena提着裙子跑得很远了。周围的宾客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Dick颓然地坐在椅子上，Serena的父母向女儿奔跑的方向追去——

十分钟后，Serena的父亲回来了，不难看出，他带着波涛汹涌的愤怒，他抄起一瓶香槟，直接将瓶口冲着Dick倒灌下去，Dick没有反抗。

“我女儿不会嫁给你这种人渣。”说着，Serena的父亲扬长而去，宾客开始议论纷纷，好像在面如死灰的Dick周围形成了一道充满各种揣测的墙。

“下次拜山头的时候，要看得准一些。”魏燃忽然在曼妮背后，意味深长地说，曼妮回过头冲他笑了笑，“老大说得对。”

忽然，曼妮接到妙妙的一条微信，打开一看，曼妮吓了一跳，立刻一把抓住魏燃，来到了静僻无人的地方。

“你看看这个！”

魏燃打开链接，脸上的颜色也立刻严肃下来。

“《伸展台下》女设计师上位史——”

这篇微信文章是一个叫“撩骚”的公众大号发出来的，但是没注明具体作者，只说是投稿作品。但是文章中指出，《伸展台下》某女设计师曾经是某国内服装大品牌市场部小助理，靠着陷害老板、勾搭公关部领导上位、当小三牟取出国深造的机会，手段卑劣下流，人品恶劣不堪。

最要命的是，这篇文章已经过了十万加，底下无数人评论，谩骂这位“女设计”的人品，有不少人已经臆断，说的这个人就是钱妙妙。

小三死全家！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都应该遭天谴！

“我得马上去摄影棚——”曼妮抓起包就往外跑，“我跟你一起，坐我车——”魏燃说着，一把拉住曼妮向停车场跑过去。

人言可畏这个词听上去离我们每个人都很遥远，但实际上，它离我们是那么近，这个世界不能完全用“人性本恶”来形容，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是恶意满满地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