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打抱不平(疯一把,万字大章双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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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萧湄咭咭笑道:“黎木头,你讨厌那个什么殿下的,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扬起,幸灾乐祸与惊诧的神色浮现在众人脸上,如果不是忧急太过,黎家人倒是能藉此分出敌友来。

海家跟黎家对立几乎是明摆的事了,自海家老祖而下,海家人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跟海家走得近的林家与风家等家族的人神色也是大同小异。

黎家人跟黎家的盟友则一脸的惊诧与焦急,就连黎天彦的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起来,欲言又止。算了,童言无忌,想必九殿下也不至于为这丫头的话见责吧?他不太确定的想着,朝女儿丢了个眼色过去。

心领神会的黎青嫣马上追上去,捂着萧湄的嘴,边往外走,边低而急促的说:“不要乱讲话了,九殿下身份尊贵,咱们家可得罪不起。”

暗中弹了一记指风,打在妹妹手肘上,趁着她手一缩,黎青琰把萧湄拉回自己怀里。而脱离了魔爪的萧湄则夸张的呼了口气,很是不爽的责道:“你想谋杀啊?行了,尊贵如九殿下那种大人物怎么好意思偷听小孩子的闲话呢?又不是吃饱撑的。”

被萧湄遗忘多时的老对头黎青萍这时跳了出来,义正词严的斥责:“拜托,不要把你的年幼无知当藉口行不行?你口没遮拦,会害得黎家倒大霉的!”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脑容量无限接近零的某极品,她行千里吃的是废气,放的是屁,耶,臭不可闻呐!”故作嫌恶的以手作扇在鼻子下方连连摆动,看黎青萍脸气绿了,萧湄拍掌大笑,然后被黎青嫣死拖活拽的带离了可能发生命案的现场。

回到红叶商行,让掌柜叶真给黎天彦带个话,萧湄就带着黎家兄妹离开了桐城。至于叶巧儿,则已先行回了竹城,去安排把别庄改建拍卖坊的一应事宜。

原以为,跟那位龙天临殿下也就是一面之缘,却不料,那家伙居然跟着黎天彦一行也到了竹城。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理由,黎天彦派黎诚把黎青琰叫去主宅陪客,并且还特别交待要萧湄跟着去照应。

“她不惹事生非就不错了,还能照应什么呀?”黎青嫣很是不服气。就算要照应,也该是她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知书达理的黎大小姐吧。

萧湄还不乐意呢,闻言轻飘飘的说:“那好,我就不去惹事生非了,你赶紧带黎木头闪人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说起来,黎青嫣也就是很小的时候到过一次别庄,对别庄的情形不甚了解,所以对别庄那翻天覆地的变化感觉迟钝,除了刚回来的头两天,看萧湄异想天开的让叶福烧制一种透明的玻璃,她稍感兴趣,余下的十来天里闷得她抱怨连连。能够离开别庄,她当然高兴,但萧湄不去,她也很扫兴。

“爹特别交待要你去的,你怎么能够不去呢?”不由分说的拽上萧湄,黎青嫣像抓挑犯似的把她给拽回了黎家。

进了黎家大门,正碰上黎青萍胞兄黎青珂指使下人把一名仆妇撵出府去,萧湄打抱不平的性子发作了,挺身而出。

黎青珂是三房嫡长孙,一向就不大瞧得起黎青琰,是看黎青嫣的面子,他没有翻脸,但语气可不怎么好:“琰弟,我的事情,你也想管么?”

萧湄抢着说:“大路不平有人踩,你欺负人就是不行。”

眼角余光也不扫萧湄一下,黎青珂仍看着黎青琰轻蔑的说:“琰弟,虽然你顶着个废材的名头,到底也是黎家骨血,怎么也不该窝囊到让媳妇儿在自己头上做窝的份上吧。”

“琰少爷,救救我们小小姐吧,求求您了。”被撵的仆妇猛的扑了过来,抱着黎青琰的脚以头触地,咚咚的叩头不止。

“姐姐起来讲话吧。”萧湄来拉,但那仆妇死命抱着黎青琰的腿,犹如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哪里能拉得动。

黎青嫣极不耐烦的喝道:“让你起来说话,还跪着做什么!”才算让那女人松手起身,说清了事情始末。

原来,那女人叫小兰,也是黎家的家生丫环,十三年前,作为黎青珂嫡出的姐姐黎青娉的陪嫁丫环跟着去了秋家。

同在平昌行省,秋家跟黎家一向守望相助,家族之间嫁娶极为平常。只是黎青娉生母早亡,继母是姨娘季氏扶正的,视她如眼中钉,将她低配给秋家旁系的秋平遥,索要了不菲的聘礼,陪嫁却都是样子货,婚后还直接断了来往。

秋平遥在黎家受了冷遇,对黎青娉百般羞辱。起初,黎青娉还曾回娘家哭诉,父亲跟兄弟们在季氏的挑唆下无人理她,别房的叔伯兄弟们也不好插手,也就是婶子伯母们听她哭诉一场,都碍着季氏的面不好过问。如此一来,秋平遥气焰更胜,隔三岔五的就要找黎青娉麻烦,从最初的喝骂,到后来肆无忌惮的拳脚相加。

今天小兰回黎家求助,是因为秋平遥听了姨娘的话,要把黎青娉的女儿秋月琴许给省督龙立轩的次子龙浩为妾,可怜才十二岁的姑娘,就要成为平昌行省第一纨绔龙浩的第十八位小妾,小姑娘闻讯当天就闹着上吊自杀,结果就是她爹下令把她娘关进了柴房,她也被软禁了起来。忠心为主的小兰私作主张回黎家求助,却被季氏母子撵了出来。

得知情由,黎青嫣跟萧湄都气得不行,俩丫头当时就要冲到秋家,黎青琰自然要随行,被黎诚给拦住。黎青珂也在旁边不阴不阳的说:“长房的废材也长能耐了,居然要插手管我们三房的事情了。”

猫儿般的美眸眯成细缝,萧湄似笑非笑望着黎青珂说:“三房的极品多嘛。啧啧,果然是没有最极品,只有更极品,人模狗样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没有起码的道德底限跟良知,估计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无耻两个字。”

“你骂谁?”黎青萍又跳了出来,不是黎青嫣在侧,她就一耳光甩在萧湄脸上了。

眯起的眼猛的睁开,漆黑的瞳像黑曜石幽深透亮,又犀利逼人,萧湄懒洋洋的说:“就事论事也踩着某人的尾巴尖子了?还是某人跟她的极品母亲和哥哥把亲姐姐逼上绝路,又作贼心虚怕人说呢?”她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却透着一股子逼人的煞气,让黎青萍张口结舌,明明气极却心虚的不敢吱声。

“你不要血口喷人!”黎青珂怒道。他的拳头紧紧的捏起来,看了黎诚一眼,又不甘心的松开来。

“极品就是极品,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么?”扭身,拿后脑勺对着黎青珂兄妹,萧湄拉着黎青嫣边走,边朝后面摆手说:“黎木头,你跟黎诚叔去老爹那边应个卯,再回庄调些人手来接应我们吧。”

“好。”黎青琰在后面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们三房的事情,不要你们管!”黎青萍一声尖叫,飞身冲来挡住去路。

“长房不能管三房的事情,黎青萍,你无知也要有个限度!”黎青嫣大小姐脾气发作,甩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快得让黎青萍根本反应不过来。

抚着红肿的脸颊,黎青萍气极欲狂,嘶喊道:“黎青嫣,你敢打我!”

“够了,小妹。”黎青珂抓住妹妹扬起的手。他不像妹妹没脑子,明白妹妹刚才的话是个话柄,往小了说是年轻人斗气口不择言,往大了说是三房藐视长房,那可是连累他爹也要受罚的。

黎青珂顾忌的事情,萧湄自然也清楚,浅浅一笑,她说:“别说不给机会你们将功赎罪,眼下的事情,你要是肯出面办妥贴了,刚才的话我们都没听见。”

嘴角一阵抽搐,黎青珂冷笑道:“这算是威胁?”

揉了揉鼻子,萧湄无语望苍天。

不知啥时候走过来的黎青璋主动请缨:“萧湄,我陪你去。”

愕然回头,萧湄没问原因,只点头说好。

倒是黎青嫣奇怪了,问黎青璋为什么要趟这浑水,并:“别说是同情青娉姐,璋哥基本上是个修炼狂,不会在意其他事的。”他却笑而不语。得不到回答,她又来闹萧湄。

边示意小兰带路,萧湄边跟唱莲花落般的念叨:“他的情操高尚,我不会赞美,他的道德沦丧,我也不为所动。你是个怪兽,我决不在意。你是个美女,我不会嫉妒。在这个神魔乱舞闹哄哄的时代,你方唱罢他登场。”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萧湄,你脑子没坏掉吧!”

“你才脑子坏掉了。这家伙闲得无聊,静极思动,要跟着去打酱油,你干嘛非要找个理由出来?他跟青娉姐一笔写不出俩黎字,关心青娉姐,证明他血不是冷的,人性尚存,有什么好奇怪吗?”

黎青璋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不敢欺心,要陪萧湄去,仅仅是对少年老成的她好奇,至于黎青娉是谁他都没印象,更遑论去关心了。用萧湄的话反推,他岂非血是冷的,且人性不存呢?

作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黎青璋在家族内部的风头,甚至压过了在帝都的黎青瑞这位长房嫡长孙,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众多黎家子弟,走哪儿跟哪儿。刚才是应龙天临的要求,黎天彦特地派人把黎青琰请去陪客,他觉得在九殿下眼里自己还不如个废材,心里郁闷所以溜出来,那帮铁杆小弟们也跟着出来。此刻,他跟着萧湄走,后边小弟们也跟来不说,还接过萧湄的话茬,猛往他脸上贴金。

被小弟们的吹捧弄得脸发烧,黎青璋没话找话的说:“萧湄,为什么不赞成我挑战花一?”

萧湄不答反问:“你挑战花一的理由是什么?”

郁气笼上眼帘,黎青璋愠怒的说:“明知故问。”

耸耸肩,萧湄轻描淡写的说:“我是想让你想清楚挑战的理由。强者之路,就是不断的提升实力挖掘潜力,攀登更高的山峰。我就想不明白,你干嘛不看山顶的风景,非盯着脚板下的那些屎壳郎呢?”

“脚板下的屎壳郎?哦,不,我从不羞辱我的对手。”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坚持,这是祖父打小儿就灌输给黎青璋的理念——尊重你的对手,能让你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获益匪浅。

“嗯呐,战术上藐视对手,战略上重视。哦,不对,说反了。哎呀,总而言之呢,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的对手不服,你可以打到他服,却没必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反正花一如果来挑战,你肯定不会避而不战。”后面这句,纯是萧湄为了照顾黎青璋的情绪临时添加的,毕竟黎青娉的事情想圆满解决,还得仰仗他。不然仅她跟黎青嫣过去,秋家一准把她们当小孩子哄。

一行人策马将出竹城东门,黎太真自黎家主宅方向御空而来,将他们拦了下来。他不是独自飞来,还携着黎青萍,原来她刚才吊在最后走了没几步就溜掉去告状了。所谓小人得志便猖狂,她挑衅的望着萧湄说:“少主有令,黎家子弟不准去秋家闹事。”

黎太真也虎着脸喝道:“不准胡闹,都回去。”

少主的命令等同家主令,黎家子弟不得违抗,这是铁律,再者还有黎太真这位四品灵尊发话,更何况他还是黎青璋的嫡亲曾祖,以他为首的黎家子弟都怏怏的往回走,连黎青嫣也毫不犹豫的掉了头。

小兰顿时傻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无助的哀泣。

“起来,我送你回秋家。”萧湄伸出手,一幅满不在乎的表情。

“萧湄,少主连黎青琰也给拦下了,你难道想要抗命?”黎青萍以为抓到萧湄的把柄,叫声高亢刺耳。

“青娉姐的今天也许就是你的明天。”冷冷的说完,萧湄又呆了一呆。在她的眼前,又冒出了那个透明的屏幕,上面显示又发布了新的门派任务“解除秋月琴与龙浩的婚约”。老天,这修仙系统还真是变异得让人头皮发麻,居然能与时俱进到这份上?

感觉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萧湄不自然的左右看看,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恨恨的盯着黎青萍,黎青嫣回身来牵起萧湄的手压着火气说:“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免得某长舌妇又乱嚼舌根子。”

抽回手来,萧湄对黎太真甜甜一笑:“老祖,老爹只是命令黎家子弟不准去秋家闹事,湄儿一不是去闹事,二呢,湄儿只是比照黎家嫡系子弟的待遇养在黎家的孤儿,前儿个老爹说了要我跟黎木头自食其力了,所以老爹的命令,我听呢,是情份,不听是本份,才不像某拿了鸡毛当令箭的极品所说,是抗命噢。”

双眉一挑,黎太真问:“你确定要去?”

“湄儿闲得无聊,想外出逛逛,或许顺便去探望一下青娉姐。”转过身正要走,萧湄又一拍额头,回头叫道:“哦,对了,我身上没钱,青嫣,借点钱给我。”

“帮老祖给青娉母女带份礼物,说老头子让她多回娘家走动走动。”黎太真也没见有什么动作,面前就飞出一张黄灿灿的金卡。这种金卡是统一面值黄金千两,由帝国发行,国内的硬通货。在中等人家一月的开销不过百两黄金的时代,老爷子的出手很大方了。

黎青嫣也给了张卡,却是银卡,面值是黄金百两。黎青璋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掏腰包。

接过了黎太真的卡,又收下黎青嫣的卡,萧湄却没接黎青璋他们的卡,让他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晃着两张卡,萧湄笑嘻嘻的说:“长者赐,不敢辞,尽管老祖是让湄儿带给青娉姐的,湄儿也得乖乖拿着,青嫣这张是借给我用的,我也拿着。至于你们各位嘛,这不年不节的,我就算替你们送礼也没个说道嘛!总不成说,是你们这些做舅舅的替月琴那孩子添嫁妆,让你们以后有机会见着那个比你们爹还老的外甥女婿也有面子吧。”

一番话损得黎青璋等人脸都绿透了,萧湄才大笑着拉上小兰跃马驰去。

“我们不应该让萧湄那个黄毛丫头出面办这事的。”黎青璋低声抱怨,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抱怨给曾祖听。

“这件事情你们都不要管了,有这闲功夫都去修炼。”黎太真忽然火了,须发皆扬,赶鸭子似的把小辈们带了回去。

黎青萍先前告状是当着龙天临他们的面,有意让黎天彦不好偏袒萧湄。这会子黎太真回来也是当着客人们的面,把萧湄的原话带给黎天彦,反正龙天临和他带来的那些人不就是想看黎家的笑话么。

若说黎太真是年老世故,黎青嫣就是近墨者黑,跟萧湄混久了,眼珠子一转就能看出场中微妙的情势,也把萧湄不收黎青珂哥几个金卡的事儿说了,特别是她学萧湄那腔调简直维妙维肖。

龙天临带来的各家族子弟都窃笑不止,让黎青璋他们难堪无比,而比黎青璋他们更窘的是三房的人。龙天临倒没笑,只颇为玩味的看着黎青嫣。

一直留意龙天临的黎天彦,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不悦的斥道:“青嫣,湄儿年纪小不懂事,你跟着起什么哄!去收拾一下,今天就回师门闭关静修去。”

收回目光,龙天临端起茶杯,悠闲无比的啜了一口新添的茶水,是浸润在骨子里的富贵之气,令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雍荣华贵。那袅袅水雾熏蒸的有些惺松的眼,像是蒙着层雾,好像没有仔细看人,目光却似穿透人的心一样,令人有无所遁形之感。但是他却看不透黎青琰,因而原本只准备敲打敲打黎家就走的,也变了主意,打算在黎家多待一段日子。

扫了一眼毫无作客觉悟的海家等家族的子弟,示意他们收敛些,龙天临和气的对黎青琰说:“你们的拍卖坊下个月开张,时间很赶,要不要我替你调些货源?”

“不敢劳烦殿下,湄儿此去省城就是张罗货源。”疏淡,清冷如水,平淡却又不显呆板,使得黎青琰面对龙天临时谈不上恭敬,却也不能指责他倨傲失礼。

对萧湄的兴趣更大,龙天临侧身好奇的问:“萧湄似乎未成年吧?”

评论萧湄,对黎青琰而言绝对是冒犯,他淡淡的说:“年龄与智商不成正比。”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却也露出了一丝丝的不悦,让龙天临打了个胜仗似的,笑得好不怡悦。

搞不清楚龙天临葫芦里卖什么药,黎天彦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把龙天临一行安置在招待贵客的锦华苑,他带着执事长老们亲自侍候,黎青琰等年轻子弟自然也别想消停。

夜凉如水,龙天临还谈兴正浓。他的口才不错,心情好的时候更是妙语如珠,一些没啥营养的话说来也颇有趣味。不过,黎青琰直觉这人很危险,加上生性疏淡,对他扯出的话题就不怎么感兴趣,站在老爹身后神游天外,直到老爹叫他才回神来。

“青琰,九殿下说要去别庄那边走走,你先过去准备准备吧。”

“别庄全面整修,不宜招待殿下。”

黎青琰拒绝得还真是干脆,让一众叔伯兄弟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龙天临虽排行第九,却权倾朝野,生母是最得宠的严贵妃,母族势力不弱于叶皇后的娘家人,自身也是护国仙宗霸剑宗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得罪了他,哪怕黎天彦也是霸剑宗重点培养的精英弟子,也别想有好日子过,黎家人都得跟着倒霉。

逮到这机会,跟着龙天临来的那些人自然要落井下石,纷纷斥责黎青琰无礼。

摆摆手,龙天临笑道:“青琰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嘛,我们且拭目以待,等拍卖坊开张了再一起去热闹热闹。”

虽是少年老成,到底也才十几岁,黎青琰终于没能继续保持那幅淡然的表情,呆了一下,脱口说道:“拍卖坊开张要到下个月。”

“言下之意,就是本殿下早就该滚蛋了吧!”大笑,在黎青琰尴尬得脸红了时,龙天临风趣的说:“本殿下还就要做一回恶客,非赖到拍卖坊开张之后才走。”

带有锯齿的草叶尖儿,已有凝雪,因路边酒肆屋檐下灯笼的微光,有了些琼枝玉叶的感觉。空中飘舞的雪也密了,精灵般迎风而舞,钻进衣领子里,逗得萧湄咯咯的笑。

小兰其实不信萧湄去了能帮得了小姐母女,只是实在没法子了,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意思,一路上她沉默寡言,脸阴得跟天空的阴云一般。离省城越近,她的脸色越难看。

“天塌不下来,别板着张苦瓜脸了。”萧湄见小兰无动于衷,勒住马头,说:“信我,就打起精神来。”

不说倒罢了,萧湄这么一说,小兰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迟疑的说:“要不,您到城里客栈歇着,天明了,婢子再送您回去?”

“还是对我信不足啊!”叹口气,萧湄亮出黎太真给的金卡,“这不还有太真老祖的招牌可以用吗?好歹他老人家也是四品灵尊,秋家人多少也要给点面子的吧。”

眼一亮,小兰欢喜的说:“婢子倒忘了这一茬,是了,太真老祖让小姐多回娘家走动的,那是要给小姐撑腰的意思呢。”

真是个老实人,居然实话实说了,都不晓得会伤某人那可怜的自尊心!学西子作捧心状,萧湄恶心了自个儿一把,笑盈盈的说:“有信心了,就头前带路,看我扯虎皮作大旗,救弱女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憨厚的小兰笑着说:“扯虎皮作大旗,可不是好话呢。”

“我也没说自己是好人啦。”偏头看并骑而行的小兰愕然,萧湄大笑,末了,半开玩笑的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要想活得久,坚决不做滥好人了。”

“小姐说,人在做,天在看,好人终归有好报。”大约是心理压力减轻,小兰话也多了,跟萧湄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好不热闹,不知不觉的就进了省城,来到秋家大门外。

天已大亮,秋家大门进出的人不少,小兰的言行也谨慎了起来,畏畏怯怯的领着萧湄往内宅走,假如不是萧湄坚持走大门,她还准备带萧湄从后门进去,因为关黎青娉的柴房离后门近。

有小兰领着,倒无人来查问萧湄的来历,再者她一个小姑娘,也不会被人当成心怀叵测之辈。不过,这也看得出黎青娉在秋家的地位有多低了——她的贴身丫环带人进秋家,都没人来问一声是不是她娘家的亲戚。

秋家占据了省城北区大半地盘,所有族人都从一个大门进出,进门后呈扇形分布九个区,主支占中间五个区,两侧的四个区分配给有修炼天赋的旁支族人居住。

秋平遥的天赋中等偏上,加上娶了黎家嫡出的女儿,分了个二进带花园的独门小院儿,位置也不错。

院门开着,院子里有个哑仆洒扫庭院,廓檐下喂鹦鹉的一个小丫头看到小兰领着萧湄进来,猛的缩身往里跑了。

“那是花姨娘的丫环翠儿,肯定是给主子通风报信去了。”小兰悄声说罢,领着萧湄穿过前院,来到一处正对花园的小偏厅处,请她稍坐。

不大却敞亮的偏厅,靠墙摆着两排八张枣红色木圈椅并小几,挨着北墙根立着一人半高的古董架,架子上摆放着几样不太值钱的玉器古董,东西两面墙上相对悬挂着绢质字画,南边的墙上雕花木窗开着,恰好将整个花园的景色收归眼底,浓郁的花香逸来,满室生香。

端起小兰匆匆沏的茶,吹去浮沫,啜了小半口,萧湄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话说,重生以来,她的口味也被养刁了,差一点的茶水都难以入喉。

不晓得是秋家人少,还是这里少有人来,小兰去后,直至茶凉,萧湄都没见一个鬼影儿飘来。她百无聊奈的拨弄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的杯壁。淡黄的茶汤在杯中轻轻晃漾,波纹透过薄薄的杯壁,在玉质的杯体上形成的暗碧色水纹,倒像是天然形成的玉纹。

忽然心头有了一丝明悟,竟引动了自成天地的玉琅寰天里的天道规则,浓郁的灵气翻卷涌动,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景观也动**起来,反过来又影响了与玉佩有心灵感应的萧湄。硬生生压止住进玉琅寰天看一看的想法,她有些不耐烦起来。

在萧湄看不到的花园另一侧的厢房里,秋平遥跟花姨娘正在听丫环回报萧湄的反应,

眉心一点梅花妆的花姨娘嗲声道:“爷,看来是虚惊一场呢。黎家只来了这么一个没有根底的童养媳,可不用理会。”

“小兰说萧湄是奉黎太真之命而来,怠慢了恐有不妥。”

“那贱婢为了她主子撒谎,爷还能找那位四品灵尊对质不成?”

“这倒也是。”

“就说姐姐上山进香未归,奴家替姐姐好生款待她,再送些个有趣的物什儿,早早儿把那萧湄哄走了,爷就等着做省督大人的亲家吧。”

一席话哄得秋平遥咧嘴傻笑着连声说好,花姨娘扭着水蛇腰起身来,在丫环们下簇拥下去见萧湄。

看到这个烟视媚行的女人,萧湄就想到“画皮”,琢磨着这幅像画出来的脸皮下面,有可能是不沾一丝血肉的森森白骨。

哪知到萧湄心头所想,花姨娘真把她当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姑娘,进门来掩口娇笑:“唷,真不愧是黎家媳妇儿,长得跟水仙花似的。”

“花姨娘不是挖苦我水仙不开花装蒜吧?”萧湄等到现在已经很不耐烦了,加上小兰一去不返,显然是被控制住了,这让她对情势有了更坏的估计。

微怔,花姨娘掩口又笑:“真个是伶牙利齿的小姑娘。”

“实话说吧,我没兴趣跟个姨娘磨牙。”当面打脸莫过于此,萧湄当然是故意的。恶人得要恶人磨,她如果不发威,肯定被当病猫。

笑容僵在脸上,花姨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刚才的话是说笑么?”

猛的将手里的玉杯往地上一砸,萧湄气场十足的嚷道:“呸!跟你说笑,没地抬举了你这妖精!滚远点儿!”

花姨娘连黎青娉都敢打,如何受得了这个气,当时大怒:“放肆!”

激怒了花姨娘,萧湄气焰更高,拍桌子喝道:“我萧湄在黎家就是放肆惯了,还没被骂过,今儿个到秋家作客,居然被姨娘这种角色喝骂,这感觉还真是新鲜呐!”

反正撕破了脸,再者也是一惯欺压黎青娉养成的傲气,花姨娘气极而口不择言:“姨娘,童养媳,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真当自个儿是根葱了。”

“原来我萧湄跟秋家的姨娘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这话真有趣!我得回家去请教祖母了。”似笑非笑的朝窗子外瞟了一眼,萧湄掸掸衣袖,旁若无人的往外走,那花姨娘也是恼极,偏过来堵住去路。

“在秋家,萧湄得给一个姨娘让路。”萧湄侧身一让,绕过花姨娘从旁走了。她前脚走了,秋平遥后脚就气急败坏的冲进来甩了花姨娘一记耳光。

等秋平遥气稍平,花姨娘捂着红肿的脸颊,装出一幅怯怯的样子弱弱的说,“黎青娉还是黎家嫡出的女儿呢!还不是跟家里丫头一样被打得没脾气!”

“糊涂!那是黎季氏那恶妇压着,否则你有九条命都没了!这萧湄虽然是童养媳,却是黎家家主嫡孙媳,真要是她回去搬弄是非,事情就不好办了。”平时可舍不得弹花姨娘一根手指头,这时瞧她那梨花带雨的娇怯风情,秋平遥心都酥了,一把拽过来搂在怀里揉捏着,不太灵光的脑子开始想对策。

“让姐姐对萧湄说回去别乱讲话,就考虑不让月琴嫁给龙二爷了。”

“说定的事情,怎么能反悔?”

“不是考虑嘛,我的爷,结果当然是爷说了算的。”

一对儿狗男女也就是掐准了黎青娉的脉,打得好如意算盘。而黎青娉居然傻乎乎的就答应了,尽管她连萧湄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就打定主意哪怕是下跪求情,也要说服萧湄。

秋平遥派人打探到萧湄出了秋家之后,去了城东的聚宝拍卖场,不由后悔:“那丫头还带着黎太真送的金卡,她把钱胡乱花掉,人情还是咱们背着。”

扶着黎青娉站在秋平遥与花姨娘面前的小兰,忍不住替萧湄辩解:“拍卖坊是黎家家主夫人陪嫁的一处产业,琰少夫人去那边歇个脚也很平常。”

“爷说话,有你这贱人说话的份么!”不怀好意的斜视着黎青娉,花姨娘阴阳怪气的说:“还是你们黎家的家规就是这样主仆不分?”

搁平常,小兰肯定马上求饶,以免连累自家小姐,这时却想到萧湄教的“扯虎皮作大旗”那话,大着胆子说:“奴婢只是提醒老爷,别得罪错了人。据说,琰少夫人在黎家很得宠。特别是家主夫人,亲孙女都没那么宠的。”

“别在这里散布谣言,谁信呐!”截断了小兰的话头,花姨娘心虚的看了脸色发白的秋平遥,催着黎青娉走了。青天白日的,出身青楼的她使出浑身解数,把秋天遥迷得神魂颠倒压根儿就想不起来她跟萧湄起冲突的事来,只等黎青娉说服了萧湄,她就平安无事了。

还得赶紧把月琴那丫头送进龙二爷的府里,以免夜长梦多!花姨娘想着,又暗道:绝对不能给那丫头有出头的机会,不然黎青娉就有机会母凭女贵来个咸鱼大翻身。

从秋家出来,萧湄抬头看看红彤彤的太阳也就在树梢上一竿处,时间还早,她晃着小腿儿慢悠悠的朝城东逛去。

省城比竹城繁华多了,街上人来车往喧闹非常。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商铺里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都跟修灵相关,极具这个修灵世界的特色。

前世痛恨逛街,都是被梁丽那大龄剩女给折腾的,那女人恨嫁到一定程度需要发泄时,就拉着她满大街,按那女人的谬论:缘份就像是天上掉金元宝,从天上掉下来,你得主动去接,出手慢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实际上,萧湄知道那是藉口,那女人就是个“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主儿。把“恨嫁”挂在嘴边上,却跟一般恨嫁的大龄剩女不一样,她有珍藏在心底历久愈隽永的爱情慢慢品味已足矣,她根本是个精神生活高于物质生活的浪漫女人,而且铁定会把这份浪漫贯彻终生。尽管萧湄直到穿越前也没搞清楚她心里珍藏的那一位是生是死。

想起梁丽,萧湄那精致无瑕疵的水嫩小脸上,透着饱经沧桑之后才会有的伤感,很有些怪异。从旁边专售灵甲的商铺里出来的一群人里,脸圆圆像红苹果的彩衣少女,跑过来在萧湄脸上捏了一把,嘻嘻笑道:“好可爱的玉娃娃,是不是迷路想哭了?”

感情被当成迷路的小孩了!萧湄撇了撇嘴,转身要走。

彩衣少女明丽动人,顾盼间英气十足,一看就是个直率泼辣的主儿,这时候八成是爱心泛滥,扯着萧湄挺热心的说:“玉娃娃,街上坏人很多,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来,告诉姐姐,你家在什么地方?”

算上前世,萧湄都快三十了,比这一惊一乍的彩衣少女成熟多了,“坏人脸上又没写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小小的调侃了一下,她笑着跑开了。

彩衣少女的同伴都叫她不要管了,她还热情不减追上来说:“姐姐叫龙玉兰,省城没有不知道的,姐姐肯定不是坏人。”

“你确定不是龙舌兰?”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萧湄败下阵来,让爱心姐姐送自己去聚宝拍卖场,而龙玉兰那些同伴也无可奈何的跟了上来,听他们的议论,龙玉兰常干些没厘头的事情,送小孩回家倒还是头一回,而他们担心,下次龙玉兰也许会干出为流浪猫找娘的趣事来。

“你们不要乱讲了,不然本小姐揍人了,玉娃娃能跟流浪猫比嘛!”龙玉兰俏脸一板,同伴们都笑而不语,但她下一刻说出来的话又把萧湄雷得不轻:“流浪猫要是有玉娃娃这么可爱,我就直接带回家养着了。”

“还好不是带回家泡酒做标本。”萧湄小声嘀咕着。以前怎么就觉得黎青嫣是个话痨,跟这龙舌兰比,她简直可以称得上沉默寡言了。

“嗯?什么酒?龙舌兰是种酒的名字么?”歪打正着,龙玉兰居然猜中了,还真有这种一种酒。当然,她也不在意答案正确与否,不等萧湄回答,又自顾自的往下说:“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去拍卖场拍东西玩的?姐姐以前也常这么干的。”

萧湄也懒得解释,龙玉兰以为自己猜中了,快活的大笑,一幅将她引为知己的表情。

好在聚宝拍卖场相隔不远,萧湄在被龙玉兰的唾沫淹没之前一眼看到那个金字招牌,顺带的也看到正要进门的拍卖场总管事叶松,马上像得了大赦的囚犯一样兴高采列的叫:“松爷爷!”

“耶,你认得叶管事?”龙玉兰微讶。

“是啊,谢谢龙姐姐跟各位型男美女送我来,再见了!”挥挥小手,萧湄撒腿就跑。

后面,龙玉兰的同伴们中有人笑道:“我敢打赌玉娃娃是被咱们的龙大小姐的热情吓跑的,瞧她跑得那叫个飞快。”

龙玉兰威胁道:“秋维廉,找抽是不?”

旁边有人起哄:“兰老大,别说兄弟不提醒你,秋疯子又突破了,正想找回场子呢。”

“走,去擂场!”龙玉兰吼一嗓子,领着那一帮子人旋风般的朝城南去了。

叶松迎上来,疑惑的看了看远去的龙玉兰一行。因为萧湄是个孩子,又没正式跟黎青琰拜堂成亲,叶清音让身边人都不称少夫人,而以少主子相称。所以他问:“少主子认得龙家七小姐?”

“偶遇。”萧湄简短的答了一声,肚子适时叫了一声,提醒她该祭五脏庙了,偏旁边有不识趣的凑了上来。

那位大腹便便被萧湄定义为奸商的秃顶男子,看样子清楚聚宝拍卖场老板是叶清音,知道她就一个亲孙女儿黎青嫣,就以为萧湄是黎青嫣。赶着过来溜须拍马拉交情,把萧湄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本来自认脸皮不薄的萧湄也听不下去了,干咳两声,说:“这位大叔,青嫣如果能当面听您这么夸她,想必更高兴。”

秃顶男人脸皮厚得一指禅都戳不破,面不改色的在不知萧湄身份的情况下拍她马屁,词儿都是新鲜出炉,不带重样的。还是叶松出面打发走了这人,才还了萧湄耳根清静。

“省城是不是盛产话痨啊,以前觉得青嫣话就够多了,现在发现她毛病还算轻的。”

对萧湄这话,叶松自然不好接茬,只笑着招呼她进拍卖场。

进了拍卖场,萧湄好奇的东张西望。拍卖场内部装饰并不繁复,透着典雅古朴的韵味,令她觉得像图书馆多过像拍卖场,盘算着自己的拍卖场该如何装饰。

叶松陪同萧湄四处参观,并不多话,却总能适时给予解说,让她对其察言观色的本事深为叹服。就在她对整个拍卖场的运作准备深入了解的时候,黎青娉来访。

身穿藕色衣裙,梳着简单的发式,只插了一支碧玉凤钗,与皓腕上的碧玉镯材质相同,装扮可以说是极为素淡了。这样的黎青娉倒也符合萧湄对她的猜想。

一如花姨娘所期望的,黎青娉一见萧湄,还没聊上三句,就涕泪俱下的央求她不要回去讲在秋家发生的事情。倒是小兰明智些,鼓动萧湄回去搬黎家长辈向秋家施压。

“被欺负了就回家找家长哭诉,我萧湄丢不起这人。”吐舌作恶心状,逗得小兰失笑,黎青娉愕然收声,萧湄方才轻松笑道:“你们俩来了,就安心给我在这里等着,我已经请松爷爷帮我约见龙从浩的大哥龙从轩谈生意,到时候,你们看我怎么釜底抽薪,让秋平遥跟花狐狸空欢喜一场。”

烟锁仍柳眉,水眸也含悲,愁容依旧的黎青娉欲言又止,她真的想不明白萧湄的信心从何而来。黎家,即便有些根底,但跟省督府比,还嫌弱了。毕竟,每个行省的省督都是宗室嫡系血脉担任,本省的省督更是大帝的亲叔叔。龙立轩多年来深居简出,一应公务都是长子龙从轩打理,日理万机的龙从轩有空搭理黎家这个小童养媳么?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叶松上来说长公子许诺午后接见萧湄。这已经很让黎青娉惊诧了,不想萧湄还十分不爽:“臭屁的家伙,送钱给他赚,还这么拽!真当谁要求着他啊!”

叶松以前给叶清音汇报经营情况时,见过萧湄几次,了解这小姑奶奶的脾性儿,当即赔着笑脸说:“是老奴办事不力,让少主子受委屈了。”

“噢,松爷爷,您这是打湄儿的脸呢!”瞧叶松诚惶诚恐的样子,萧湄于心不忍,再也是心里窝的火还没消,半开玩笑的说:“就湄儿这种童养媳,也就跟秋家的姨娘五十步笑百步,能得龙从轩接见,都是了不起的恩宠,就是略等等,哪里委屈了。”

本来老冬烘一个的叶松气势顿时变了,须发皆无风自扬,凌厉的眼神犹如实质落在小兰身上,低而威严的问:“少主子可是在秋家受了气?”

黎青娉还想瞒着,小兰已竹筒倒豆子噼哩叭啦的全倒了出来。当时,小兰虽然一离开偏厅就被关进了柴房,但相好的姐妹把偏厅的情形都告诉了她,所以她的描述相当详实,把花姨娘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复述出来。

叶松正儿八经的朝萧湄躬身施礼道:“这件事情,老奴会处理,请少主子别气着了。”

“嘻嘻,松爷爷,湄儿是自找气受的。”朝叶松露出甜甜的一笑,萧湄给了个建议:“您就以祖母的名义给秋家老夫人送点不应时的小礼物去,意思一下就行了。”

“老奴遵命。”叶松咧嘴笑了。在叶清音身边的莲儿是他亲孙女儿,一再的就跟他强调过萧湄如何得宠,他可不敢怠慢了这小姑奶奶。而且,她刚才那笑容像煞了老主子当年,处事手法也颇有老主子的风格,哦,比老主子还要阴那么一点点。

即便多年来不在外走动,黎青娉也知道聚宝拍卖行在省城是首屈一指的拍卖坊,叶松身负总管事之职,在省城也算得上是个角色了,他对萧湄如此恭敬,看来这萧湄不能小觑啊,又不禁对丈夫的处境担忧起来。

把黎青娉的神情看在眼里,萧湄摇头微叹。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奈何交浅言深,有些话她却不太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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