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消融

位于太平洋西岸附近的地下世界,混合经营着各种产业。

赌场,拍卖会,红灯区,和最负盛名的活体生物交易中心。

更深的地下,秘密研究基地,正在进行着骇人听闻的实验项目。

负七层,几名身着高级制服的生物化学专家正在检查水质。

整个地下世界蓄水系统,忽然被毒素入侵了。而监测数据显示,这是一种极为陌生可怖的生物毒素。

“另外几个区域的蓄水箱中也含有大量毒素,被稀释过,喝过的人暂时不多,但都陷入休克状态,至今尚未脱离危险。”

“经检测,这是一种变异的神经毒素蛋白。”

研究员神情严肃,“教授,这是迄今为止检测出毒性最剧烈的生物毒素,对人类的致死剂量为每千克体重0.5钠克毒素,也就是说,1克这种毒素能够瞬间致死 400万个50公斤以上体重的成年男性。”

“目前推算出释放量在0.7克左右,地下世界整体水质已经污染,堵住了外排渠道,没有流入海洋。”

研究员将手中的数据展示给教授。

沉吟片刻,身着高级制服的男人问,“此前毒性最强的生物毒素是什么?”

研究员调出数据,“是曾经巴别塔提交过的一份公开文件,出自实验体S-103号,蓝瓶变异水母,

致死剂量为每千克体重5纳克毒素,目前S-103已经上报失踪。”

“但是教授……”

“……通过对蛋白和同工酶的检测对比,我们发现,两种毒素同源。”

同源?

男人一愣,纤薄镜片后的双眼立即流露出兴奋与畏惧并存的神色,

“上报给Z,让他们增派武装支援。”

再面向屏幕时,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里,有可能有不得了的生物存在。

Z,zero,一切的开端和一切的尽头,是诞生与毁灭,是起始也是结束。

它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不受联合体干涉管辖,致力于人类进化,并倾尽一切将异种生物和古怪异常收容。

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保护着这个世界。

在负七层的安全通道上,一抹浅淡的白色正在慢慢移动。

少年刚从水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像正在融化的雪。

他一边走,一边慢吞吞地戴好手套。

原本厨房使用的橡胶手套,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破裂了,导致他在伸手摸水的时候不小心将刺丝胞毒素泻出,污染了水质。

好在,那些人跟他没什么关系。

少年徘徊在陌生的世界,不停寻觅。

双眼空洞。

苍白到透明的皮肤上有多处破裂,因为血液是白色,所以表面上并不明显。

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去找饲主。

要找到她。

那日,她让自己去拿桌布,可等他拿完桌布回来,她就消失了。

就像很久之前,巴别塔在轰鸣中倒塌,他顺着水流被冲进大海,却发现空旷的世界寻觅不到她的影子。

世界很安静,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没有人。

只剩下他孤独地活着。

而这一次,他又找不到她了。

他不断懊悔是不是自己去取桌布的时间太久,饲主等不及独自离开,又或者是……她不要他了。

淡色的薄唇嗫嚅,无声委屈。

少年垂着眼睛,在楼梯上拖行出长长的水迹。

直到某种生物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同类的气息。

他让开,那个生物又挡在他面前。

再让,再挡住。

很烦。

“你看不见?”

它问,

“你‘看’得见,你看看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少年继续绕开,像绕开寻常的障碍物,甚至眼睫都没有动一动。

的确‘看’到了,这个生物的外形和饲主一样。

可那又怎么样,他从不在意饲主的外貌,不在意她的生物体征,什么都不在意。

甚至不在意,她是不是又一次抛弃了他。

他只是要找的饲主。

再像都不是她。

不管她还要不要他,他都要找到她,然后跟在她身边。

悄悄跟着,不被她发现也行。

“你快死了。”

那个生物说。

“你的身体快融化了,你需要回到海里去。”

少年恍若未闻。

当它再次绕到他面前企图阻挡时,少年动作缓慢的摘下手套,对它张开手。

准备释放出刺丝胞。

它顿时如烟般消散了,退到很远以外,不再是与饲主一样的外貌,

“你真奇怪,死了都要找她吗?万一她也死了呢?”

少年面无表情的转动手心,银白色的细线随风飘**,他的身体破裂的速度加快,脚下泅出一滩透明的水渍。

楼梯上那团烟雾终于消失。

他扶着栏杆坐下,垂下眼睫。

他知道饲主没有死。

.

唐柔再一次进入梦中,这次,出现在一条走廊。

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肖像画,像是某个家族历代掌权人的肖像。

尽头墙壁上最后一幅画,被油漆涂掉,看不见脸。

视线中是一扇巨大的门。

唐柔回过头,身后的路变成灰黑色,梦境的范围在缩小,只有前面这一小块区域是清晰的。

抬手轻轻一推,看似沉重的大门就这样被推开了。

房间内很黑,像书房,中央立着一台方形的巨大水缸,缸体连有照明装置,正散发着悠悠的冷光。

唐柔向前走去,瞳孔慢慢缩紧。

缸体很大。

里面连着无数条管道,中间悬着一颗灰白色的大脑。

乍一看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可与众不同之处,是大脑上面连了许多管子,而那些管子正在来回输送循环着不明**,像一条条细线,拴连着大脑。

这样一来,唐柔合理推测,钢体中的大脑是活的,甚至有可能还保留着思维。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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