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幕下的阴谋1

第21章 夜幕下的阴谋(1)

马一洛将警灯放在车顶,警笛一路鸣着,朝着郊区的龙潭医院而去。

龙潭医院是一家私营医院,在荆湘之地颇有名气。马一洛真的慌了,做警察两年多,处理了不少案件,想不到今天却成了肇事司机。在满脑子杂乱的思绪中,一个信念异常清晰,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女孩救醒!

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扭头看看萧夏的动静。实际上,马一洛并没有认出她就是萧夏,加上情急,他也没有注意到萧夏身上没有伤,自己的车并没有撞到她。他只想快点将车开到医院,马上进行抢救。

“停车!”车后座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马一洛一愣,连忙转头看。萧夏已经坐了起来,她靠在椅背上,神色茫然,似乎刚刚睡了一觉。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女孩开始质问他:“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

马一洛正要跟她解释,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十分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她!他略带紧张的表情中多出几分惊讶,说:“萧夏,怎么是你,你不认识我了?”

看来萧夏真的不认识他了,一个劲地问:“你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你?!”

“我是马一洛啊。”马一洛有些无奈地说。

“马警官,怎么是你?”萧夏如梦初醒,急忙四下查看,语无伦次地问,“这是哪里?我没死吗,这是地狱还是人间?”

“这当然是人间,你还没死。”马一洛还并不知道萧夏想要自杀,“我还以为这一撞要出大事,正准备送你去医院呢。你感觉怎么样?”

“这么说,刚才那辆车是你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撞到我,只是不知为什么,当时我感觉脑子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马一洛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职业生涯总算没有报销。以后过马路一定要小心,今天要是换了别人,你早就飞出五米以外了!”

萧夏有些难为情,她幽幽地说:“刚才……我是故意的,对不起!”

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吧,让他有些生气,“什么,你故意的?故意往马路中间跑啊,你不想活了?”

“活着有意思吗?还不如死了痛快!”萧夏把头转过去望着窗外,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这个冷酷的警察,她从前对他是有偏见的。

“你想寻短见?”马一洛大吃了一惊,“能告诉我原因吗?”

萧夏沉默了。

马一洛想起了两人的渊源,因为案子互相认识,同样因为案子,还有过许多次交谈。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萧夏已经成为了自杀行列里的一员。他2仿佛看见了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们,将她们逐一推向死亡。他不说话了,片刻之后突然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红雨伞,我还知道柯林的来信,我知道夜半三点时,绝对不可以往窗外看。我知道的太多了,可是,你会相信吗?”

马一洛决定听听她的叙述,“那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

“不想。”萧夏惜字如金,朝马一洛摇了摇头。

马一洛沉思片刻。既然她不想说,也就不便强求。这个女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绝不能在时下推波助澜。“那好吧,我送你回去。把你同学的电话告诉我--”

“我不要回去,你带我去别的地方吧。”

马一洛怔住了,“我带你走?去哪儿?”

萧夏面无表情地沉思了片刻,“实在不行,就去你家吧。”

马一洛边开车边开导萧夏。他分析了自寻短见带来的后果,最终的结论是:自寻短见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害人害己。萧夏一直默不做声,似乎这些她都想过,也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在听马一洛说话。

马一洛的家位于小城的东部偏北,房子在三楼,六十多平方米。马一洛在这里已经住了两年,平时很少有客人来,因此懒得收拾,家里乱得一团糟:沙发垫乱扔在一边,地上到处是杂志与废纸,茶几上堆着饭盒和食品袋,一张写字桌也被杂物占去大半,只剩下一台笔记本电脑的位置。

眼前的情景不禁使萧夏惊讶不已。她想不到马一洛平时齐整严肃,家里竟会乱成这样。马一洛也自觉不好意思,吩咐萧夏找地方坐,自己进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脏衣服与袜子。

萧夏呆呆地站着不动,目光毫不掩饰地搜寻着什么,又觉得这样才有家的味道。马一洛明白萧夏无心让他难堪,急忙对她说:“很意外是吧?不过坐的地方总是有的。”他把沙发垫摆放整齐,示意萧夏过去坐。

萧夏也不说话,默默地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杂志与废纸。她找来了一个大塑料袋,将所有的垃圾都装进去。然后收拾了书桌,将书本摆放整齐,没用的东西就丢进垃圾袋里。几分钟后整间屋子就变了个模样。马一洛从萧夏手中拿过垃圾袋,脸上有些难为情,“你快坐吧,我明天再把这些扔到楼下。”

萧夏坐在沙发上,马一洛为她倒了一杯热水。两人都不说话,萧夏板着脸,马一洛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许久,马一洛站起来,“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萧夏抬起头,柔弱地看着马一洛的眼睛,“我想吃面条。3”

马一洛进厨房烧了开水,煮了方便面。不大工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放在了萧夏眼前。萧夏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她再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把面吃完了。

“是不是煮得太软了?”马一洛问。

萧夏抹了抹嘴,“不,这样很好!一看就知道你经常吃这个。”

“谢谢萧夏同学夸奖,不过大多时候我都是用开水冲着吃,很少煮着吃的。”

“你们当警察的,都挺辛苦吧?”

“算不上太辛苦,干一行爱一行。只要你做的是你想做的事,你就不会觉得辛苦和疲惫了。”

萧夏不说话了,默默地将碗捧在手里。

“饱了吗?”

“嗯,”萧夏回答,“谢谢你的款待。”

“这还算款待啊,让你吃这个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萧夏对着他微微一笑,“是我自己想吃的,而且特别好吃,谢谢你。”

马一洛习惯了萧夏的冷眼相待,一下子这么客气,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进厨房洗了碗,一转身,看见萧夏正直挺挺地在门口站着。他怔住了,只听萧夏说:“我困了,想去睡觉。”

马一洛随口回答:“哦。”就见萧夏缓缓地走进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马一洛坐在沙发上发呆,似乎还没有缓过神。回想这一晚发生的事,接二连三地让他意外,卧室还被莫名其妙地霸占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进退不得,只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他要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

这个夜晚,萧夏睡得特别沉,多少天以来,她难得这样踏实地休息一回。马一洛却一直心神不定,睡不了多久就去听听萧夏的动静。他担心她会再做傻事,听到里面没有动静,就故意制造出声响。萧夏被吵醒了,翻翻身,马一洛心中便有了底,重新在沙发上躺下。一整夜就这样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黎明终于姗姗而来。

马一洛洗漱完,见萧夏还没有起床。他去敲了敲门,“喂,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里面传来慵懒的回答:“我不想去了。”

马一洛明白现在情况特殊,只能由着她。他沉默片刻,说:“那你好好地待在家,我去上班了。”

萧夏迟缓地叮嘱道:“嗯,路上小心!”

马一洛雷厉风行地下楼,边走边想着两人的对话,真像丈夫在上班前跟妻子告别。这个清高的女孩似乎赖上了他,而这一切全都透着神秘,使他不得不猜测什么。只是他有预感,萧夏的出现,也许就4是一个并不明显的转折。

走进办公室,刘绘泽和他打招呼,“看你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熬夜了吧?”

“反正没睡好。哎,你说现在的女孩子怪不怪?随便就在陌生人家里留宿,胆子还真够大的。”

刘绘泽好奇地问:“怎么,昨晚有人在你家留宿?还是个女的?”

“可不是嘛,”马一洛一脸无奈,“素昧平生,赖上我了。看来长得帅未必就是好事,有时候也会惹祸啊。”

“得了吧你,少臭美!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你编的。精神胜利有用吗?”

“你还别不信,昨晚上她要自杀,被我给救了。”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都老掉牙的桥段了,你就不能编点新鲜的?”

“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你知道她是谁吗?”

刘绘泽对他的得意不屑一顾,“我怎么知道她是谁?”

“是萧夏。”

“萧夏?就是湘水学院的那个萧夏?”

“没错!”

刘绘泽半信半疑,“这么说这事儿是真的?那她干吗要自杀,又怎么会正好被你救了呢?”

“我也觉得奇怪。昨晚在去学校的路上差点撞到她。她说她不想活了,死了比活着痛快!”

“这还真是挺怪的,那她干吗要去你家?”

“我也想不通。不过,湘水学院的自杀案一直找不到线索,现在萧夏自杀未遂,我们正好可以顺藤摸瓜,搞清楚自杀事件的真相。”

刘绘泽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切入点。那你把她带到这里,好好问问她不就行了?”

马一洛一脸无奈地回答:“你以为我不想啊?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无法与人交流,而且随时都有再次自杀的可能。”

“那你还不回去看着她,万一这会儿再自尽了怎么办?”

这话引起了马一洛的重视,思考片刻,他扭头跑出了办公室。留下一句话--“帮我跟王队说一声!”

萧夏并没有像马一洛想的那样,她一直很平静,没有失控,也没有试图自杀。她不怎么说话,很少跟马一洛交流。每天只是睡觉,吃饭,完了发呆,再去睡。

许多问题困扰着马一洛,可是又不便开口问。他都快要把脑袋想破了,生怕这最后的希望像秋后的荷花一样蓦然凋零。

第三日早上,萧夏依旧晚起。她在这里生活得无比舒坦和自由。但是这表象的背后,分明是极度的压抑和紧张。马一洛预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缓慢萌生。这令他无端想起死去的女友。他生怕当年的一幕再次出5现,自己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那时的无助逐渐演化为永无止境的自责和悔恨。回忆真是一种毒药,让你在遗憾面前无能为力,让你在美好途中一脚踩空,给你一些希望,又马上化为泡影。马一洛从遐想中回过神,他看了看时间,稍作迟疑,就默默地出门去了。

马一洛前脚刚走,后脚刘绘泽就来了。实际上他们早就合计好,刘绘泽来陪萧夏谈心,顺便循序渐进,刺探一些有用的线索。马一洛认为,两个女人之间要好交流得多。况且,在心理战方面,刘绘泽一直都是能手。

他在楼下和刘绘泽打了照面,两人并没有交流,依计行事。刘绘泽便上了楼,轻轻敲响了马一洛家的房门。

“请问你找谁?”萧夏打开了门。

刘绘泽故作惊讶,“哎,这不是马一洛家吗,难道是我走错了?”

“这是马一洛的家,你没有走错。”

“哦,那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他上班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不过他一向都回来得很晚,要不你先等等他?”

刘绘泽假装犹豫不决,回答说:“好吧。”跟着萧夏走进家门。情况似乎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刘绘泽暗自高兴。趁萧夏不注意她把手伸进包里,打开了录音笔。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屋子。萧夏站在那里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分明有一丝警觉,她病态的眼神告诉刘绘泽,现在她不会相信任何人。刘绘泽意识到,此时与她交流,就如同走钢丝一样,稍不注意就会出现极其严重的后果。但是强大的信念使她坚信,在正义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将回归本真。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萧夏已经站了起来,“你随便坐,我先回屋去了。”

“哎,你等等!”刘绘泽急忙唤道。

萧夏站住,回头看她。

“你是……马一洛的什么人?”情急之下,刘绘泽只好问这种八卦的问题。

“我说过,我是他朋友。”

“噢,对不起,我忘了,那你怎么住在他家?”

“我没有地方去了。”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萧夏睁大眼睛看着她,显然,这么问让她产生了怀疑。她冷冷地说:“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我不会说的。”说完,她就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刘绘泽怔住了,萧夏对陌生人的抗拒使她感到计划的进展无比艰难。她轻轻地走到卧室门口,听了听,什么都没有听到。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办,6可她确实放心不下萧夏。于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敲了敲门,“你没事吧?”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刘绘泽预感到情况不妙,急忙叫道:“萧夏,我不是坏人,你先把门打开好吗?”

终于从里面传来了萧夏的声音,她显得极度惊恐,“你走!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死都不会!”

“你不开门也可以,你只要和我说说话。”害怕萧夏出事,这是她唯一的方法,“其实我无意打探你的**,只是我看出来,你的心里埋藏着许多故事。不妨和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你凭什么可以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就凭……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我们……都是马一洛的朋友。”

“不,你帮不了我。诅咒,是诅咒!那天晚上我不该去图书馆。一切都是我的错……”萧夏在屋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绘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萧夏的哭声让她心疼。她特别想把萧夏抱在怀里,给她安全感。她再次轻轻地敲门,“妹妹,把门打开。姐姐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突然间,所有的声响消失了。刘绘泽再也听不见萧夏的一点动静。她不由得慌了神,急忙唤道:“你没事吧?你怎么不说话?”

里面依旧鸦雀无声。刘绘泽更加用力地拍门,“萧夏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怎么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来了。”萧夏说。

“谁?谁来了?”刘绘泽没有听明白。

“啊--”萧夏突然失声叫道。她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

“萧夏?萧夏?”刘绘泽试图把门撞开。可是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只听萧夏无助地叫道:“别过来!你别过来!”她还听到了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她几乎可以想象,萧夏正无助地向后退去,却不知道卧室里还有谁,萧夏为何会如此恐惧。

“出什么事了萧夏?快开门!快把门打开!”她只能着急地等在门外。屋里逐渐恢复了平静,萧夏低低地吐出四个字:“原来,是你……”

刘绘泽知道情况危急,身体使劲朝着卧室门撞去。焦急早已使她感觉不到疼痛,一番撞击过后,门还是死死地没有撞开。她已经无计可施,急忙给马一洛打去了电话。

马一洛赶回来,用钥匙将卧室门打开。可是屋子里好好的,唯独不见了萧夏。两人惊得目瞪口呆。刘绘泽亲眼看见萧夏进了卧室,而且自始至终都守在门外,一个大活人,却平白无故地消失了?这件事让她觉得奇怪无比。

两人坐在沙发上,心情是说不出的沉7重。马一洛预感到悲剧正在重演,千方百计地看着她,却还是看不住。刘绘泽向马一洛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整个过程,几乎找不到令人怀疑的地方。可是结果却偏偏出了事。

两人马上行动,几乎找遍了湘水学院,就是得不到萧夏的一丁点儿消息。夜幕降临后,两人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马一洛家,想不出除了学校,萧夏还能去哪儿。而此时此刻,他们甚至连她如何离开这里都没有搞明白。

马一洛在卧室里仔细查看。他坚信,刑侦学里没有“不可思议”四个字,那是在困难面前不负责任的托词。可是任何东西都是好好的,根本找不到发出那些声音的原因。而且,这样一间封闭的屋子,也无法找出萧夏的威胁来自哪里。这一切,的确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他想,也许萧夏是从窗户爬了出去,可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几乎不可能从三楼跳下,还能接着去了别的地方。

一连三天,马一洛都在打听萧夏的下落。他找到学校,问老师,问萧夏的同学,得到的回答如出一辙: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她。他找到了周晓蓉,希望从这个萧夏最好的朋友口中得到答案。可是周晓蓉告诉他,萧夏曾经回来过,她们却并没有碰面。她判断萧夏回来的依据是桌子上的报纸被人拿走了。小说.红雨伞下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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