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空W军在西山礼堂为吕致远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空军首长专程从北京赶来参加追悼大会。追悼大会上，李响明军长亲自致悼词。

几天后，**在昆明军区政治部礼堂为吕致远、山晓击伤敌米格二十三飞机举行隆重的庆功大会。**领导、三总部首长、空军首长、昆明军区首长和空W军首长，都参加了庆功大会。庆功大会上，空军首长宣读了**决定，给吕致远同志追授“功勋飞行员”称号；给山晓同志荣记一等功。

庆功大会后，山晓换上飞行服，戴上飞行头盔，又开始战斗值班。山晓做为长机飞行员，与莫玉生组成新的双机编队，每天夜里都要驾驶歼六去边境上空执行巡逻任务。

敌人的米格二十三被我们的歼六威慑住了，夜里再也不敢偷偷飞越边境线，在我国领空侦察和骚扰。

二十天后，任秋颕在昆明空军医院生产了。是个女儿。

第七天，山晓和莫玉生带着奶粉、糕点和水果去昆明空军医院看望任秋颕和刚出生的女儿。

任秋颕和吕红霞正在**逗女儿玩，见山晓和莫玉生来了，都很高兴。

山晓介绍说，嫂子，这是我的同学莫玉生，也是吕致远的战友，还是盛京老乡，来看看嫂子和孩子。

任秋颕一听说莫玉生是盛京老乡，眼睛就湿润了，急忙和莫玉生握手，嘴里连连说：谢谢！谢谢！谢谢！

山晓和莫玉生就走到床前看孩子。孩子的一双眸子特别明亮，躺在**冲他俩笑，两只小手也欢快地挥舞起来。

任秋颕苦笑着说，我女儿是在欢迎你们呢。

山晓和莫玉生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但内心却万分沉重和苦涩。

吕致远的女儿满月后，任秋颕和吕红霞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部队首长和吕致远的战友，带着孩子回到大连婆家。

五月初，山晓和莫玉生结束了为期一年的航空后部队生活，告别了硝烟弥漫的前线，告别了漂亮的歼六，告别的亲爱的131团战友，恋恋不舍地离开发巫家坝机场，回到了S航校三团。

晚餐，柳殿元团长设晏为山晓和莫玉生接风洗尘。空勤灶平时是不许喝酒的。柳团长破例让炊事班准备了十几瓶“茅台”。每个餐桌都摆上了“茅台”。柳团长亲自为山晓、莫玉生斟酒。

柳团长说，你们的表现，131团的吴团长跟我介绍了，非常优秀，个个都是他们团的飞行技术尖子，无愧于飞行教员这个光荣的称谓！你们保证了飞行安全，出色地完成了歼六改装任务和战斗值班任务，山教员还配合吕致远击伤敌国一架米格二十三，荣立了一等功，事迹上了报纸，为我们S航校争了光，为我们三团争了光，我代表全团向你们表示感谢和祝贺！来，干杯！

柳团长举起酒盅，和山晓、莫玉生一一碰了碰酒盅，然后一扬脖，就把一盅酒喝了下去。

山晓和莫玉生也学着团长的样子，一扬脖，把一盅酒喝了下去。

第二天，干部任职命令就下来了。任命章天浩为飞行二大队副大队长；任命山晓为飞行二大队长三中队中队长；任命莫玉生为飞行一大队二中队中队长。

听到任职命令，山晓心情非常激动。这是山晓在部队忘我飞行、拼搏奋斗的结果，是用生命换来的，能不激动吗？！山晓觉得，他正用不懈的努力，向自己既定的人生目标靠近，一条无比宽广的大道已经展现在眼前……

山晓升任飞行中队长的第三天，奉命执行从陆良到贵阳的转场飞行任务，将三团一架发动机工作时间到限的米格十五送到贵阳飞机修理厂，更换发动机并对飞机大修。

从陆良到贵阳，航程七百多公里，空中要飞行一个多小时。航路下面，群山连绵起伏，地形十分复杂，一旦飞机空中停车，很难找到迫降场。航路上，常常乌云密布，阴雨绵绵，气候条件极其恶劣。所以，这次转场飞行对山晓来说是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山晓飞行准备非常认真，把飞行中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诸如：空中停车、场外迫降、被迫跳伞、中途返航、迷航、电罗盘故障、全罗盘故障……都仔细地准备了无数遍，确保空中遇到任何特殊情况都能沉着应对，镇静自若。

山晓在停机坪开车后，就把飞机滑进跑道。山晓刹住车，协调电罗盘，再次检查航行仪表和发动机、副油箱工作情况，按下记时按钮，向塔台指挥员报告：051请求起飞！

大队长尹得富立即发出口令：051起飞！

山晓松开刹车，加满油门，驾驶米格十五飞上蓝天。

五分钟后，山晓向大队长报告：051通过航线起点。

大队长询问，051，发动机工作情况？

山晓回答，工作正常。

十分钟后，大队长询问，051分，航路天气情况？

山晓回答，云量三个，天气良好。

大队长说，密切注意天气变化和发动机工作，有情况及时报告。

山晓回答，051明白。

很快，山晓就飞到了贵州境内。航路上的云量逐渐增多。山晓驾驶的飞机多数时间都是在云中和云上飞行。

山晓在云缝中观察到明隆县城时，听到大队长询问，051的位置？

山晓回答，明隆上空。

大队长询问，天气情况？

山晓回答，云量七个。

大队长提示说，云中飞行注意保持好航向和飞机状态。

山晓回答，明白。

大队长又询问，051发动机工作情况？

山晓回答，正常。

山晓的话音刚落，突然觉得飞机一阵抖动，顿时失去了推力，发动机声音也小了，并有振动声音。山晓立即扫视发动机各个仪表，转速迅速下降，煤油压力和喷气温度也在快速下降。山晓急忙向前推油门，不起任何作用。

山晓迅速做出了判断：发动机空中停车！

面对空中停车，山晓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飞机高度：八千米。山晓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一边收油门、提起停车手柄，一边向大队长报告：051空中停车。

突如其来的险情让大队长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051，你说什么，再复述一遍？

山晓说，051空中停车。

大队长这回相信了，急忙询问，你现在高度多少？

山晓扫一眼高度表，回答，七千八。

大队长命令：立即下降高度到六千，进行空中开车。

山晓回答，051明白。随即操纵飞机下降到六千米，把速度调整到三百二十公里（每小时），把空地开关扳到空中点火位置，在心中默默地数了十个数，柔和地按下了停车手柄。转数和喷气温度竟没有丝毫变化。

山晓皱起眉头想：糟啦！没开起来！随即向大队长报告：051开车失败！

大队长询问，051高度多少？

山晓回答，五千二。

大队长命令：051进行第二次开车！

山晓回答，明白。

山晓随即再次实施空中开车。结果又没开起来。

山晓立即报告：051第二次开车失败，请指示。山晓说这话时，已经对空中开车失去信心，迫降又不可能成功，他想到了弹射跳伞。

大队长询问，051高度？

山晓回答，四千三。

大队长命令：051进行第三次开车！

山晓回答，051判断，发动机出了严重问题，开车已经无法成功。请求跳伞！

大队长思考了片刻，发出命令：051立即跳伞！

山晓接到立即跳伞的命令，迅速拔掉飞行帽插头，拉下风镜，收回两腿，靠紧座椅，锁紧安全带，闭眼合嘴，拔掉保险销，猛推抛盖手柄。座舱盖“嘭”地一声就飞走了。强大的空中气流把山晓吹在座椅上一动也不能动。他用力握紧弹射把手，心中默默数着数，一、二、三……按理说，三秒钟，自动开锁器会使安全带自动解脱。可山晓刚数到“三”时，发现跳伞弹射系统竟没有工作，自己还坐在飞机座舱里，一动没动。山晓再次握紧弹射把手。还是没有弹射出去。

山晓这才意识到：跳伞弹射系统失灵！

这是很难遇上的一件事情，竟让山晓遇上了，他顿时紧张起来。

眼下，留给山晓的路只有一条：在山地中迫降！

历史的经验告诉山晓：高速飞机在山地中迫降百分之百要失败！

可现在山晓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有百分之一的生存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总不能等死吧。这样一想，山晓就多少轻松了一些。

空中强烈的气流吹得山晓靠在座椅上不能操纵飞机。好在山晓已经有过一次应对飞掉座舱盖的经验，此时他就用上了，迅速把身体缩下去，把头低下来，避开了迎面的气流，把双脚重新踏在方向舵踏板上，操纵飞机做蛇形飞行，渴望寻找到一块相对平缓的山坡，好让自己和飞机迫降时别摔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突然，山晓在左前方的山谷中发现一座清澈的湖泊，湖泊不大，湖泊东岸是平缓的湖床，湖床前面一百多米处就是一片森林。山晓眼睛一亮，心想：只有迫降到湖**，还有生存下来的一线希望！

山晓随即投掉了副油箱，操纵飞机向湖床滑翔。开始，山晓怕目测低，落不到湖**，一直保持三百公里的速度滑翔。中途，山晓发现目测高了，担心飞机接地后，可能要冲进那片森林里，立即放下襟翼，一边做侧滑修正目测，一边锁紧安全带，关闭蓄电瓶电门。高度下降到三十米，飞机刚好滑进湖泊，山晓觉得目测做的很理想，就把视线转移到湖面上，提起停车手柄，拉杆做着陆。整个着陆过程，山晓都看着湖面，尽力把飞机状态拉得很大。飞机刚一飘过湖面，就在湖**接地了。转眼间，飞机就冲进了湖床前面的那片森林。山晓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晓苏醒过来。天色已经黑透了，还下着大雨，受了重伤的山晓已经被雨水淋透了。

我这是在哪？山晓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像蒙着一层纱布，看东西模模糊糊。山晓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怎么了。他试探着用手向前摸，摸到了飞机座舱正面的仪表板。再往两侧摸，左手摸到了副翼助力器开关、油门，右手摸到了驾驶杆……

山晓这才恍然大悟：我在飞机座舱里。

慢慢地，山晓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在山谷的湖面上做迫降，飞机飘过湖面，落在了湖**……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山晓告诉自己：我还活着！

接着，山晓就感觉到五脏六腑疼痛难忍。他知道自己受伤了。是内伤。很重。必须赶快出去找人。否则，自己就会死在座舱里。

山晓忍受着内脏的剧烈疼痛，解开安全带，脱下救生伞，吃力地往座舱外面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座舱。

山晓站在机翼上，影影约约地看见自己的飞机落在了一片茂密的森林里。胳膊粗的树干被飞机的机翼扫倒一片。

山晓从机翼上跳下来，在密林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十几步就摔倒了。山晓想站起来再走。努力几次都没站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开始艰难地向前爬。爬了十几米，就再也爬不动不了……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山晓被浇成了落汤鸡。他不想死在这里。

山晓张开嘴大喊，来人啊！

可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山晓突然想起了身上背着的手枪。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手枪从枪套里拔出来，吃力地举起手枪，手在不停地颤抖。山晓想把手枪里的八发子弹都射出去。可他的手连拉枪栓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山晓用双手握住枪柄，用牙齿咬住枪栓，才艰难地把子弹顶上膛。

山晓冲着漆黑的夜空扣动了板机，叭、叭、叭……打完第八发子弹，山晓又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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