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飞行二大队训练空前紧张，大队飞行教员人手又不够，山晓身为副大队长，又要指挥飞行，又要检查学员的飞行技术，部队法定的三天婚假只休了一天，就告别了新婚燕尔的妻子，穿上飞行服，去机场飞行了。

齐丽丽非常理解山晓的工作性质，没有一句埋怨的话，送山晓出门时，嘱咐山晓好好飞，精力要集中，注意安全，让山晓深受感动。

山晓觉得像欠着齐丽丽什么，晚上飞行回来就许愿说，丽丽，等飞完了大课目，我陪你回盛京休探亲假，一路上好好玩玩，昆明、桂林、苏州、杭州、上海都去看看，然后在上海坐船到大连，再坐火车到盛京，玩个痛快！

齐丽丽一听这话，高兴的像个孩子，抱着山晓欢呼：乌啦！乌啦！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滚到了**……

然而，十天后，就宣告了山晓的许愿成了空话。

陆良机场要停飞维修。但三团的飞行训练却一天也不能停。怎么办？校部决定三团临时转到元谋机场飞行。而且，不许带家属。这就是说，山晓不但不能陪齐丽丽回盛京，连齐丽丽法定的一个月婚假也不能休完，就得提前离开部队，一个人返回盛京。

齐丽丽觉得部队这样做似乎有些不近情理。

山晓也觉得应该让齐丽丽休完婚假再走。

齐丽丽说，山晓，你就找大队长说说去。

山晓就去找大队长尹得富说情。山晓说，大队长，我和齐丽丽的情况非常特殊，能不能把她带到元谋休完婚假，再让她离开部队？

大队长说，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蜜月里谁也不愿意分开。所以，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团里有规定，任何人也不能带家属。作为军人，只能无条件服从！

山晓无言以对，只好服从。

山晓低着头回来，像做了什么错事的孩子，小声对齐丽丽说，大队长不同意。

齐丽丽问，你是什么态度？

山晓慢慢抬起头，激动地说，丽丽，作为军人，又是大队领导，我只能无条件服从。恳求你能理解我。

齐丽丽听了，心里很难过，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抱住山晓的脖子说，没想到，做飞行员的妻子这么不容易……

山晓一边给齐丽丽擦眼泪，一边安慰说，丽丽，别哭了，今后我会加倍爱你，给你补回来。

军令如山倒。大家接到行动命令，立即开始准备长途转场飞行，三团上下都行动起来了。

那天，齐丽丽是一个人流着眼泪离开部队的，和山晓分手时，一步三回头。山晓知道，她是不想走呀！而山晓，同样也不想离开齐丽丽。新婚燕尔，被窝还没捂热呢，真是难舍难离呀！山晓送齐丽丽上车时，心里很内疚。

山晓说，丽丽，嫁给一个飞行员就是这点不好，身不由已。

齐丽丽光是默默地流泪，不说话。

山晓再也不敢胡乱许愿了。因为山晓是军人。军人从来都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

齐丽丽离开陆良三团一个小时后，山晓和他的战友们驾驶着数十架银色的飞机，一双双从陆良机场腾空而起，组成一个又一个威武雄壮的四机编队，呼啸着掠过陆良县城上空，向元谋方向飞去……

此时此刻，齐丽丽正坐在长途汽车上向曲靖行进。汽车上的旅客听见天空上传来巨大的马达轰鸣声，都兴奋起来，争先恐后地向车窗外面的天空望去，看到一批批四机编队的强大机群呼啸而过，纷纷用羡慕和赞叹的语气说，好威武好雄壮啊！飞行员真神圣真伟大……

齐丽丽透过玻璃窗望着天空中呼啸而过的编队机群，又听到旅客们的赞叹声，激动不已，热泪盈眶。她的丈夫山晓就在这四机编队的机群里，而且还是飞行副大队长，带队长机，她为有山晓这样的丈夫感到光荣和自豪，为自己是一名空军飞行员的妻子感到光荣和自豪！她久久地望着机群向西飞去，一点一点变小，直到什么也看不见，还不愿把视线收回来……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山晓，我的好哥哥，祝你和你的战友一路平安……

一晃，齐丽丽回到盛京已经半个月了。一天早晨起床刷牙，刷到一半就开始吐酸水，吐得连早饭都吃不下去。

齐丽丽的母亲李淑英见女儿坐在饭桌前不吃饭，还一个劲吐酸水，就问，丽丽，你是不是有了？

齐丽丽不解其意，问，什么有了？

李淑英说，怀了孩子呀！我当年怀你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吐酸水，不想吃饭。到医院一检查，有了。

齐丽丽说，真有可能是怀上了。我今天就去医院检查。

下午，齐丽丽去厂职工医院检查，尿检呈阳性，真的怀孕啦！齐丽丽看着化验单上的结果，心里一阵惊喜，当天就写信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丈夫山晓。

山晓在元谋机场看到齐丽丽的来信，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做爸爸了，高兴得手舞足蹈，马上回信说，丽丽，我飞完大课目就回盛京看你去。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多保重身体！

年底，三十三期飞行学员的特技和编队都飞完了。山晓带上云、贵、川的土特产，回到盛京休探亲假。

山晓穿着军大衣，拎着两只大提包，一走出盛京火车站的站口，齐丽丽就挥着手喊，山晓！我在这呢！然后就挤过人群迎了上来，要接山晓手里的大提包。

山晓拦住说，你怀孕了，不能用力，小心流产，硬是没给齐丽丽。

山晓和齐丽丽坐公交车回到了家。父亲山友言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焦急地等着儿子、儿媳回来。山晓进屋就笑着说，爸，我回来了！

山友言说，你回来太好了，爸天天为你担心呀，就怕你飞行出事。今天看到你健健康康的，爸就放心了。要不，觉都睡不实。

山晓一边打开提包拉锁，一边说，爸，有什么可担心的，飞行安全着呢，比开汽车安全多了，一般不会出事的。我飞了这些年，没见过谁出事。

山友言说，不出事就好。爸老了，没啥可求的了，就求你平安无事。

山晓从提包里拿出两瓶茅台酒，两条云烟，放在桌子上说，爸，这是孝敬您的。

山友言看了一眼茅台酒和云烟，埋怨说，你怎么总给爸买这么贵重的烟酒呢？这要花多少钱呀？现在你有家了，丽丽又怀了，很快就要有孩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得节省点花。

山晓说，爸，这用不了几个钱，我有这个条件给您尽孝心，您就不用操心太多了。

山友言说，好好，爸不操心了，爸不操心了。来，吃饭吧，饭我都做好了。

晚上睡觉，山晓想和齐丽丽**。齐丽丽拦住说，不行不行。

山晓惊愕地问，怎么不行？

齐丽丽说，我现在怀孕了。医生说，胎儿这么大的时候做那事最容易流产，就是不流产，对胎儿发育也不好，生下来的孩子不聪明，弄不好会痴呆。为了孩子，我们都忍耐一下吧。

山晓一听就害怕了，扫兴地说，那我只好遵命了。

齐丽丽说，你摸摸我的肚子，孩子好像在动。

山晓说，不会吧，才三个半月不会动吧。

齐丽丽说，不信你摸摸呀，真动了。

山晓就去摸齐丽丽的肚子，边摸，边自然自语地说，这也没动呀。

齐丽丽诡秘地一笑，说，你再往下摸摸，真的动了。

山晓又把手往下伸了伸，嘴里说，还是没动。

齐丽丽说，再往下一点点。

山晓又往下伸了伸，一直伸到了齐丽丽的**，还没发现胎动，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齐丽丽说，夫妻之间不能**，还不能在一起亲热一下吗？女人的心你一点都不懂，一天就知道飞行。说着，就把嘴唇凑了过去，一脸渴望地看着山晓。

山晓一把将齐丽丽抱在怀里，来了一个长吻。

吻毕，齐丽丽问，你想要男孩，还是要女孩？

山晓不加思索地说，当然是男孩。

齐丽丽说，你重男轻女，满脑袋封建思想。

山晓解释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想生男孩将来好当飞行员，像他爸爸一样翱翔蓝天。你不希望这样吗？

齐丽丽说，生女孩就不能当飞行员吗？就不能像她爸爸一样翱翔蓝天吗？

山晓挠着脑袋说，能！能啊！还是我媳妇敢想。那就要女孩吧，将来当女飞行员，比男飞行还牛皮十倍！

齐丽丽笑着说，这还差不多。现在我们就给孩子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山晓想了想说，如果是男孩，就叫山飞。

齐丽丽问，如果是女孩呢？

山晓思考片刻，说，山翔。

齐丽丽说，不好听不好听，这是男孩子的名字，重起一个。

山晓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就说，丽丽，我一时想不出来好听的名字。等我想出来了再告诉你。

幸福的时光过得飞快。一晃，山晓一个月的探亲假就到了。齐丽丽把山晓送到火车站，恋恋不舍地和丈夫告别，含着眼泪对山晓说，我的预产期是明年六月中旬，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山晓问，什么要求？

齐丽丽说，到那时你一定要回来，守在我身边。上次结婚，我都服从你了，这次你得服从我一次。

山晓挥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丽丽，放心吧，我一定回来，天天守在你身边，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齐丽丽又嘱咐说，山晓，飞行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出事，不光是为我，也是为孩子。我在家里会天天为你祝福，盼着你平安回来！

山晓轻轻拍了拍齐丽丽的脸蛋，笑着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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